大荒山打得天翻地覆,十里桃林安静如鸡。
并非林舒、焱清芷担惊受怕,懒得说话,而是院里来了几名客人。是一对衣着富贵的夫妇,带有六名护卫,八名杂役。看着人多,言行举止皆静悄悄的。
“我家夫人怕吵,劳烦各位轻手轻脚。”一名杂役替主人家向林院主鞠躬作揖道,“多有打扰,还望见谅。”
“哦,没事,没事。”面对礼貌的人,林舒一向很好说话,趁对方家主子上了二楼的客房,悄声八卦一下,“你家夫人得的什么病啊?为何非要去大荒山?”
由于不清楚大荒山的情形,不推荐他们前往,故让焱清芷先诊上一把,摸摸底。
身为药师的首徒,她还是有点本事的。
大荒山的守卫但凡有任何损伤或者走火入魔什么的,找她皆能解决。
“都说是……”杂役左右瞧瞧,确定自己的同僚也不在,便悄声耳语道,“癔症,听闻大荒山有座药师殿,药师能治世间百病,我家主人特来求医问药……”
他家主人姓楚,人称楚爷,约莫四十左右,内着靛蓝暗纹锦衣,外披暗红大袍。头顶暗金冠,手上戴着几枚或粗或细的镶着宝石的暗金戒。
浓眉厉眸,待人不假辞色,一身霸气溢于言表。
可面对他夫人时,特别的耐心温柔,就像哄小孩似的。他夫人姓离,长得特别貌美。身子倒是不弱,跑起来比噬齿兔还快,据说biu的一下就没影儿了。
她的癔症时好时坏,正常时,觉得自家女儿不像自己亲生的。不正常时,就跑到外边扯着别家的女儿说是自己的。
结果,硬生生把亲生女儿气走了,甩下狠话与亲娘断绝关系。
从此,这女儿果真没回来过,哪怕逢年过节也对亲娘不闻不问。
“哇,那太狠了!她母亲是生病了,又不是故意的。”林舒和几位一起听八卦的侍女气愤道,“楚爷不是她爹吗?怎么不去教训教训她?”
若因母亲犯病就弃之不理,实乃大不孝,不配为人。
“哎,你们有所不知,”那杂役嗑着本地特产五香瓜子,牙尖嘴利道,“我家主人与离夫人是二婚,主人只是继父。况且那女儿已经成年嫁人了,不好管……”
“哦,那就难怪了。”林舒众人恍然大悟。
成年的继女当然管不了,何况还嫁人了。虽是修真界,按习俗,嫁出去的女儿是别家的人了,不好插手。
“对了,敢问一下,那位药师有几位徒弟?医术最高明的是哪一位?”杂役打听道,“药师要怎样才肯答应治我家夫人?”
“不瞒你说,清芷乃红药仙子唯一的徒弟。”林舒从未想过隐瞒,“仙子目前没空,适才你们也看到了。那边的云层怪得很,她在那儿护法,不许外人靠近。
我们几个都被撵出来了,所以你瞧,真不是不给你们治,而是你们来的不是时候……”
风雨虽止,她与焱清芷、几名宫女还不能回山。
因为桃林小院的结界还张着,意味着危机未除。不过,结界只是阻隔外界的威胁,仍可正常出入。
这些天,焱清芷等人在各自房中打坐,而她则天天到二楼的露台翘首以盼,眺望远处的天空看看有什么变化。
然后,就看到楚爷抱着昏睡中的离夫人,在家丁们的簇拥之下摸索着靠近院子。林舒特意让焱清芷打量过,没发现这群人有何异常,这才让他们进来的。
“原来如此,”不过,杂役对大荒山目前的危机不感兴趣,只担心那位医师能否平安,“听闻白帝是一名手可通天的女君,为何让一名药师护法?我们家的药师逢打架必躲……”
不是他自己要躲,是家里人非要把他藏得严严实实的,生怕他有个意外。
药师,对修士来说是极其重要的存在。
毕竟晋阶或走火入魔什么的,都需要嗑颗药来疏通经脉,调气养神。林舒瞥他一眼,懂了,这班人绝对是修士,不知为何乔装成凡人商贾跑到白帝城来。
若果真是求医还好点,就怕对方醉翁之意不在酒。
“我也不知道,”林舒开始忽悠了,若无其事般继续嗑着瓜子,“不过我们女君道行高深,眼清心明,估计看到什么机缘要助药师大人晋阶才让她留守的……”
如果这批人真是来求药的,必然不敢打扰药师晋阶。
毕竟,药师越能耐,对病患越有利。
若对方是不怀好意,想来偷袭或者什么的,她故意吹嘘女君的本事,希望能够吓唬一下对方,令对方有所顾忌不敢轻举妄动。
当然,如能直接把人吓跑就更好了。可惜这可能性太低,不现实。
“哦,你们且在这儿休息片刻,我上去瞧瞧有什么能帮忙的。”林舒起身笑道,“药师要晋阶,我们女君担心阵仗太大误伤旁人,让她们几个到我这儿歇几天。
环境还不熟悉,须我在旁打点。”
“哦,哦,那您忙,我等自己照顾自己便可。”那杂役不疑有他,连忙起身相送。
林舒离开正厅,在门口处低声嘱咐一名侍女,让她们自己小心点。若出事,这儿离大荒山约莫百里,山里又闹出那漩涡动静,一时半会儿没人来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