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俏皮的话语还未完全飘散于空气之中,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室外传来,伴随着一声清脆的通报:“林姑娘到!”声音尚未全然落下,林黛玉已经带着一丝轻盈的步伐,如同春风般飘然踏入室内。一见到贾宝玉在场,她的嘴角便荡漾开一抹似是无意却又藏满深意的微笑,轻声叹道:“哎呦,看来我挑了个不是时候。”
而贾宝玉与她目光相对,连忙站起身来,笑意盈盈地邀请她坐下。旁边的宝钗,眼角的笑纹也隐隐绽放,好奇地追问:“你这话里藏着什么玄机?”
林黛玉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回以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若是早知他今日会来,我或许会选择避让。”
宝钗眉头轻挑,假装不解地反问道:“这道理我倒是头回听说,你且给我细细讲讲。”
林黛玉轻轻一笑,如珍珠落玉盘,解释道:“人若是齐刷刷地涌来,又或是孤单单一人不到,都显得失了分寸。如今他来了,明日换我,我们就这样轮流造访,岂不是既无冷清之嫌,亦不会有喧嚣之感?姐姐怎会不懂得这其中的雅致?”
宝玉瞥见黛玉那抹大红羽缎对襟的褂子,仿佛是冬日里最温暖的色彩。他好奇地问道:“雪,已经开始飘洒了吗?”身旁的仆妇们纷纷答道:“是的,雪珠已经轻轻舞了半日了。”
宝玉随即转头,“我的斗篷取来了吗?”黛玉含笑挑衅,“你瞧,我来的这一刻,似乎她就应该离去。”宝玉轻松地反驳,笑容中透出深情,“我什么时候说要走了?只是拿来预备着。”
李嬷嬷,宝玉的奶母,也加入了话题:“天空又撒下了雪花,时光已不早,何不就在这里与姐妹们一同享受这份温馨?你姨妈那边已摆上了茶果,我已让小丫头去取你的斗篷,待会儿小的们散去吧。”
对于李嬷嬷的建议,宝玉欣然同意。于是,李嬷嬷便踏着细碎的雪步,离开了这个温馨的小圈子,吩咐小厮们各自散去。
在薛姨妈的雅致客厅中,精心陈列的茶果香气袅袅,细腻的甜点和水果摆放得宛如一幅艺术品,她热情地邀请大家品尝这份精致的下午茶。宝玉便兴致勃勃地赞美起前日在那府里珍大嫂子的厨艺,尤其对那美味的鹅掌、鸭心念念不忘。听到这,薛姨妈立刻令人拿来自己亲手糟制的佳肴让宝玉尝试。
宝玉笑着品评道:“这些美食若再搭配上美酒,那可就是至高无上的享受了。”薛姨妈闻言,立即吩咐仆人灌来了顶级的美酒。李嬷嬷见状,忍不住上前提醒说:“姨太太,酒还是少喝为妙。”宝玉却一脸撒娇地向李嬷嬷恳求:“我的好妈妈,我只尝一小杯。”
李嬷嬷不依不饶地反驳:“你的话我可不敢全信!就在老太太和太太面前,哪怕你喝下一坛也没事!还记得那天我不在场的那会儿吗?不知是哪个不懂规矩的家伙,为了讨好你,不顾别人的死活,居然让你喝了酒,结果让我挨了两天的责骂。而且,你那难以捉摸的性子,一喝酒就更任性。有时候老太太高兴了,任由你畅饮;可到了别的时候,又禁止你沾酒,何必让我白白受罪呢?”
薛姨妈的笑声如春风般和煦,她温柔地劝道:“你这个老东西,就安安稳稳地享受你的美馔吧。我自会控制他,不会让他吃得太撑。即便是老太太问起,我也会一力承担。”她边说边示意小丫鬟过来,吩咐道:“去吧!让你的奶奶们也来共享这喜悦,品尝一杯,以驱散寒气。”李嬷嬷听到这番话,无奈之下只得随众人去享用些酒水。
就在此时,宝玉又开口了:“不必将酒温热,我更偏爱冷饮。”薛姨妈急忙反驳:“那可不行,吃了冷酒,笔锋会因手颤而不稳。”宝钗含笑插言,语带关切:“宝兄弟,你平日里涉猎杂学,难道不知酒性本热?热酒下肚,便能迅速散发;若是冷饮,便会在体内凝滞,五脏不得不耗力去温暖它,这不是伤害自己吗?还是别再贪冷酒了。”宝玉被她的言语打动,觉得道理分明,便放下手中的冷酒,让人温过后才慢慢品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