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儿连忙讨饶,“好奶奶,别罚我,我知道错了,都是我不好,我这就出去,给你和二爷腾地方。”
说着,人就一溜烟不见了。
贾琏倒是神色如常,看她训平儿,甚至还觉得颇有意思。
平儿走了,王熙凤就拿他撒气。
“平儿真是越发放肆了,都是你给惯的。”
贾琏倒了杯酒,递到了她唇边,“二奶奶莫气,赏脸来一杯吧。”
“去!”
王熙凤瞪了他一眼。
贾琏面露委屈,“你们两个闹脾气,拿我撒什么气啊。再说了,平儿还不是你自己惯出来的?打又打不得,骂也骂不得,嘴上说是下人,那可跟咱府上的奶奶似的。平常我便是说她一句,你都要给我摆脸,我可不敢招惹她……”
“得,二奶奶不肯赏脸,我自己喝就是了。”
说罢,自己将手上的酒一饮而尽。
“你少贫嘴。”
王熙凤本来还担心大老爷为难他,如今看他这吊儿郎当的样子,就知道没受多少罚。
“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王熙凤还是问了句。
“那不然呢?”
贾琏一边吃着菜,一边扭头回她,“大老爷就是个色厉内荏的纸老虎,我随便糊弄他几句就是了。”
但王熙凤还是不放心,“我听下人们说,这事儿是八王爷参了你一本?”
听到这话,贾琏脸色稍正。
皱着眉,回了句,“八王爷跟咱们府上,素来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说不好是什么时候结下的梁子……”
“那这事儿会不会还有麻烦?”
王熙凤担心的在这里。
“那倒不会。”
贾琏摇了摇头,“城外的事情,上头多多少少也都知道。只是没人乐意管这堆烂摊子罢了。说出去,也不是什么好听的事情。圣上也只是顺应八王爷,嘴上批评了我几句罢了,犯不着拿这事儿处置我。”
“倘若当真说开了,城外那些个流民,也是朝廷监管不力的缘故。”
得了贾琏这一通分析,王熙凤稍微放宽了心。
二人又闲聊了几句。
酒足饭饱,贾琏抱着王熙凤,手脚又开始不干不净起来了。
被王熙凤给训斥了一通。
这才乖乖收敛了几分。
夜里,二人躺在床上。
王熙凤不知怎地,又想起了小青和沈岸他们。
想起在城墙前,他们两个豁出命保护了自己,若是没有他们,自己也未必能撑到得救。
以及在破庙里,小青她娘躺在地上,发出的咳嗽声如同风箱里的老鼠……
一大把年纪了,又害了重病,若是不能进城医治,只怕时日不多。
想到这里,王熙凤就睡不着了。
头枕在贾琏胸膛上,问他,“圣上是真的不打算管那些流民了吗?”
贾琏沉默了片刻。
“朝廷也是内忧外患,边关的仗一直没有好消息传来,已经僵持了半年多了。眼下各地又都在闹饥荒,朝廷今年的赋税还没收上来,只怕难了……”
贾琏这番话的意思很明显,朝廷目前打的主意就是让这群流民们自生自灭。
王熙凤心头好像被压了一块足有千斤重的石头般,又闷又冷,难受的厉害。
“真的没法子了吗?”
她声音里有着自己都没意识到的难过。
“你没去过城外,没见过那里的惨状,他们……他们也都是一条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看着那群人死在自己眼前,看着他们自相残杀,看着他们易子而食。
再一想到自己今天晚上的饕鬄盛宴,王熙凤只觉得惭愧难当。
一墙之隔,仅仅一墙之隔。
城里城外,就被划分成了两个世界。
城里的人们吃穿不愁,美酒佳肴为伴;
而城外的人,就连观音土都要靠争、靠抢。
“卿卿!”
贾琏翻身,将她侧着身子搂在了怀里,安抚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这些与你无关,这些都不怪你。”
“怎么与我无关了?”
王熙凤咬牙,“也许他们说的对,就是因为有我们这样既享受了利益,却没有任何作为的人存在,才导致了这一切悲剧的发生……”
贾琏静静地听她讲着。
到了后来,见她冷静下来了。
这才换了副认真的模样,回道:“你该知道,我们能改变的只是极少一部分,很多事情,不是我们能左右的。”
“那是谁?谁又能真正管他们的死活?”
这句话问出口,就连王熙凤也沉默了。
真正能左右的,唯有坐在皇位上的那人。
这样一番大逆不道的言论,王熙凤本以为贾琏会生气,却不料他根本不曾觉得王熙凤的话有任何不妥。
反倒如同讨论今晚的饭,好不好吃一样。
颇为稀松平常的,跟王熙凤谈论起了那些,本不该后宅女子听的话。
“圣上如今年岁已过半百,身体一日日的在走下坡路,而膝下的诸位皇子早已长成。诸位皇子里头,封王的不在少数,也许等新君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