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秋
他用剑割断捆绑两人的缰绳，随后盯着唐晚晴眉心看了很久，发现她的双眼却只盯着他。
云素转而看向她眼的眼睛，看出她眼底深处的忧伤，他没见过她对谁有过如此浓重的情绪，大概那真的不是什么寻常宠物，想了想开口说道：“请问晚晴姑娘，治病这种事，首先要你同意。”
“我有点不想要你治了。”
唐晚晴想要继续看他，却又怕他那双敏锐的漆黑眼睛看出什么来，索性习惯性高傲的抬起头来遮掩一切，说道：“你离开吧，走远点躲起来。”
云素望着她光滑脖颈旁飘扬的发丝，说道：“如果你的理由仅仅是不想我治，作为医师，我会考虑患者的意见。”
“那座阵拦不了她太久，我以为有小羊在，以为能一直拖下去，没想到黄石道人也来了。”唐晚晴摇着头说道：“他来了，若是她想，那么我自己可能也要死，也就没必要拉着你一起。”
云素认真的看向她闪躲的眼睛，突然说道：“你是第一次说这种话么？”
他看到她眼里的忧伤中冲出大量疑惑奇怪，说道：“我只是觉着，说这种话的时候应该挑一下时间地点。”
“如果是在我杀死诗尝经之前，如果是在去小坡之前，哪怕是在天上没有这件衣裳前你说出来，我都会很感动，然后在你牺牲后怀念你。”
“但现在…”
云素冷淡又直接的打碎她的期望说道：“你觉得我与她有一些关系，所以她不会连我一同杀了。事实上我与她之间，并非你所想的邻居同盟朋友爱人，仅仅是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而这样的关系，在刚刚那剑之后就会终止。”
“比起你，她现在应该更想杀我，所以我需要去到那座山里，治好你，然后让你救我。”
一番说辞后，他成功说动唐晚晴那颗骄傲的心，看到唐晚晴的目光不再那么回避，云素才问起那个第二次从她口中听到的名字，说道：“黄石道人是谁？”
“除了人世间，这片天地曾经还有两方仙人隐士，一方黄天，一方后土。”唐晚晴很不愿想起那些黑阙宫里的记忆，但还是解释说道：“他便是后土来的道人。”
“我不清楚他会不会对我出手，但以他朝夕境的修为，一旦出手，必会惊扰到老师。”想起巷道里那团泥土，她难过的闭上双目说道：“而且，他的目地应该已经达成，那并非是我。”
他看向那座城中一道道黯淡的星光，说道：“所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们要面对的，还是只有诗绪。”
“没了羊，面对她已经很难。”她说道。
“再难也是要面对的。”云素看向她发丝间的眉心，说道：“但是有一点，我没有学过如何撬门。”
话音落下，唐晚晴发间散出光明，他沿着小溪再度步入山中。
他已经解过春夏冬三题，毫无疑问，山中还剩一道秋题。
秋。
每每想起这个字，他总是会记得许多书上都说那是萧瑟之意，至于在鸢山的记忆，只有一些落叶一些秋收的人。
云素这样想着，一进山就在山脚看到了一棵长着枯叶的桃树。
这应该是一部分秋。
没有了浓雾，他不用再去听着溪水声找路上山，山脚种着许多桑树，从那延伸到山上有许多曲曲折折的山道，他随意找了一条走着，一转眼却走进了竹林中。
他迅速折返，换了一条走。
等他再次出现在竹林时，他已经找不到先前从竹林离开的路，这一次，他在身旁的竹子上做下记号。
云素回头，再换一条。
他再次走入竹林，这一次他还是找不到先前来时的两条道路，就连自己做的记号也无影无踪。
他再走，这次他远远看到了小道的尽头通往竹林。
云素回到种着许多桑树的分叉口，他盘坐在地，钟灵意显四根小剑在肩上出现，随后在生息的牵扯中飞速冲入余下四条山道中。
他感知着自己观想出的小剑在山间林间来回飞行，最后齐聚山腰的位置一同湮灭。
确认了每条山路都只能抵达山腰竹林，没有任何一条可以通往山顶，云素回到山脚，看着那棵唯一能看见秋意的桃树。
它的叶枯黄，枝与树干也枯黄，风中摇曳枯叶簌簌落。它很黄很枯很迟暮，枝上桃叶在微风中落了又生，生了又落。
他看着那几片零散可怜的枯叶落地消融之后又从枝上长出，然后飘落，然后又长出，又飘落。
云素曾在唐晚晴用梧桐剑施展出生死之间时看到过这样的往复。
这份考题，究竟是要考这份萧瑟迟暮之意，还是要考这叶间轮回往复？又或是，要让这颗桃树重新开花结果？
他仔细的端详着那棵树，端详着那飘落枯叶，目光落在那脉络上，心神也随着其慢慢坠落，直到落在地上，化进土里，他才抬起头看着院里的人。
云素抬了抬手，从桑树上飞了起来，抬起翅膀赶走了屋檐上的野猫，听着屋里的各种声音，目光则找寻着自己和苏一一的身影。
他看到自己出了房门，接着父亲满脸期待急切的带着母亲出门，他们是要去买那卷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