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度衣，过溪，上山解夏春秋题
咏离江边，唐晚晴已经走过大半，她始终一无所获，浪头伴着逐渐升起的沮丧与绝望将她打湿。
她抬出梧桐剑再次刺向丝线，仅仅简单的一举一戳，这个动作她已经进行了无数次，这一次她却突然失误了，将梧桐剑戳在了江边潮湿的泥土里。
她不是累了也不是彻底绝望了，而是在她的初境里，她看到一朵莲花重新绽放。
她脸上猛地涌现喜悦，连老师的剑也忘了拔出。这次莲花的绽开，她没有为此付出任何代价，她这才从罗衣纠缠的苦恼中想起她的初境中还有位少年。
她知道，少年醒来了，并且他做到了。
第一题，解了。
他看到初境的天空中雪不再飘落，溪上冰霜不再凝，阳光重新温暖，冬天已经远去。
云素挥挥手驱散自己飘下的雪，打碎自己霜雪凝的冰。他看到溪水重新泛起波澜而非一潭死水，将那朵莲重新从水中捧出水面。
他正要迎着冬去春来往山上去，无意间看见唐晚晴远远的站在笼外，朝她朗声说道：“我解开你的初了！”
“你做得很好。”
她目光忍不住偏向云素身上的伤，摇摇头说道：“可是若只是知初，也只不过是多了一个你而已。”
云素笑了笑，怕她听不清向她大声说道：“你常说自己如何如何厉害，如今又何必拿自己与我相论？”
他说完就转身走入山中。
唐晚晴从初境出来，看了看羊背上的云素，她身上已经沾了很多淤泥，她拔出泥中的梧桐剑，用洁白的袖子将剑身擦干净后，继续沿着江边走。
她继续走，他也继续走。
他微微抚摸了那株并蒂莲，继续沿着小溪走。
走过鸢山的冬，就到了春夏秋。
他不知道这初境里是否有着四季更替，他看见溪水之下有轮皓月，白云之上有轮烈日，想着若是有着日月更替，那四季应该也存在。
他走到一半就被拦住了路，溪水贯穿南北，它从一座山上流过，又从山川背后的另一边流下。
他怎么看都看不清山中花草树木，它像是置身水中，每当他认真去看时，就会有一个无聊的人将颗巨石丢进湖水里，然后激起一层层涟漪遮住了水中情景。
云素找不到其他前路，无奈只好绕开溪水，从别处上了山。
刚步入山中，山间便起一缕温柔的春风从竹林吹来迷雾，马上这些迷雾就笼罩整个山峰。
他用手指揉揉眼依旧看不清楚，耳畔听到雷声响。他仰头看去，才发现迷雾并不囊括天空。天穹之上，夏日的雷鸣齐聚，暴雨将至。
他拂不去眼中云雾，只看到天穹雷海之上太阳之下一座白色道宫在云海中隐隐作现，身侧的某颗桃树枝叶枯黄已现秋意摇摇欲坠，山腰竹林绿意突破灰白迷雾染出绿色。
没有视野不如没有颜色，而他最擅长的就是如何面对没有颜色的空白。
他垂上双目，从雷声风声的吵闹中，他努力分辨出哗啦啦的水流声。他听着水声继续走，才走一步雷霆突然轰下。
云素没有去躲，因为那道雷霆很轻易就能听出离他太远太远，并非劈向他来的。
他睁开眼看见那道雷霆从九天滑落流往山巅，看见巨响后雷光在山巅肆虐，看见山巅楼宇的倒影与雷光纠缠，他大概明白了。
这并非唐晚晴的春夏秋，而是鸢山的春夏秋冬。
这就是锁住唐晚晴的所有题。
云素微讽的笑了笑，想着鸢钟灵在封闭鸢山的同时也封闭了自己，除了时间与四季它大概也不会有别的手段。
此时冬天已经过了，云素闭上眼继续听着溪水声缓步上山，又一声遥远的雷响，然后大雨开始下，狂风开始吹，绿叶秋叶哗哗响。
雨中风中，春风吹来的迷雾仍然，竹林的春意仍然，山脚桃树的秋意仍然。
云素不再走了，随意坐在山路上。
他要在此解开这道夏的题。
与初的冬不同，这是锁住她其它境界的牢笼，他已经不能用替换去解，只能按照鸢钟灵的意愿，去体会儿去品尝。
大滴大滴的雨落下，还夹杂着一些碎冰滚落，雨水在地上大小不一的浅坑中汇集，再由下一波满溢出来的雨水一同从浅窄山路上倾斜到山下。
洪水碾过山路上的一切，只是碾过，它没有也不能摧毁山上的任何事物。
小草被雨水压得难以抬头却不折腰，树木被冲刷得倾斜得夸张亦不断裂，石子在洪流中被拍打得疯狂摇晃却不随它一同流去冲去。
在那些高些的地方，燕雀被狂风裹住难以展翅，树上的果实与叶在吹打中好像随时要落。
洪水与骤风从他身旁冲过耳边吹过，他就静静的坐在那里，好像置身事外与一切无关，当然也包括天上不断作响的雷霆。
鸢山的霜雪冻住了小溪他便用自己同源同意的霜雪取而代之，以此破冬雪。
在这山间的夏中，大雨压住了小草，洪水禁锢了木石，骤风锁住了枝叶鸟雀。而雷，它不管几时都在，所以有时落在山巅有时落在山间。
他一手捧起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