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慢慢回笼，温颜的额头已然渗出一层细密汗珠，伴随着沉重的呼吸声回荡在屋内，连带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氛围，难受得令她近乎窒息。
女人的耳畔有些嘈杂，明明是置身于午后和煦的阳光下，可她却只看到了一片黑暗。
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下室，没有人知道温颜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甚至就连她自己也有些记不清当时的遭遇。
只是痛苦裹挟着绝望，在反复接近死亡的过程中，温颜渐渐丧失了自我，最后彻底沦为一个只知道求饶与妥协的烂人。
但却依旧无法得到解脱——
温哲远一边请最好的医生给她用着最好的药，一边又用最残忍的手段逼迫她说出那个她根本就不知道的东西。
“林栀……”
无尽的寒意逐渐蔓延至四肢百骸，温颜努力从自己已经濒临崩溃的意识当中慢慢剥出一点光亮，可最后却只得到了一句冰冷的“你配不上她”。
于是光亮彻底被黑暗吞噬，恍惚间，温颜好像做了一个梦——
她梦到自己坐在某处凌乱的废墟上，安静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但林栀却在这个时候忽然闯了进来，而后满脸焦急地握住她的手，试图将她从废墟上给拉起来。
少女的手好暖，暖到令温颜本能地就想要抓住，然后一点点攥紧，恨不能让这丝温度永远都停留在她的掌心。
对方似乎在叫她。
几声软糯轻甜的“姐姐”，里面还夹杂着些许明显的慌乱。
温颜抬了下眼，她想要尝试看清楚面前属于林栀的这张脸，可就像以往的那些梦一样，这次她的视线依旧非常模糊。
手上的力度开始不自觉地慢慢加重，温颜不知道这个梦什么时候会醒，醒来后又是否能再被她记起，所以她拼了命地想要将人再给握紧一些，仿佛这样她就能把林栀留得更久一点。
而且好像真的管用。
…………
卧室里，林栀有些无措地看着此刻跪倒在自己怀里，神情痛苦不堪的温颜。
女人的身体在微微发抖，握住她的手也在不断用力，攥得她骨头一阵生疼。
但林栀却始终没有选择挣开，她将温颜给抱进怀里，听她哭着说了许多语无伦次的话，以及穿插在这中间，那句反复呢喃了很多次的“栀栀，我好想你……”。
最后林栀就这样陪温颜在地上坐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对方彻底没了动静，她才将人给小心翼翼地抱到了床上。
周围一片狼藉，大概林栀也没想到温颜回国后竟然一直都是住在这种狭小逼仄的地方。
但看着女人熟睡的面容，林栀忽然后知后觉地感到了庆幸——
还好她刚刚接到了温颜的那通电话，也还好她清楚温颜有把备用钥匙藏在楼道杂物堆里的习惯。
那是她在芬兰时养成的，是当初林栀用自己的微博小号和温颜聊天时知道的。
还好温颜没有真的出事。
…………
深夜，林栀在微信上回复了珂珂最后一条消息，内容大概就是让她明天务必再拖住季岚一上午，最晚中午十二点之前，她肯定会赶回家。
所以不出意外，对面的珂珂现在应该满脸都写着生无可恋。
于是林栀想了想，又在末尾多打了一句话发给她——
【辛苦了，等月底我给你涨工资。】
“……林栀。”
沙哑冷冽的声音忽然在屋内响起，林栀被吓了一跳，旋即抬头对上温颜疑惑的目光，却是轻轻地笑了笑，“姐姐别这样看着我，明明就是你把我给叫过来的。”
她晃了晃手机，翻出那条只有几秒的通话记录，很短，但上面的号码的确是温颜的。
一时间，女人陷入了沉默，此刻她头疼得有些厉害，喉咙更是一阵饥渴难耐。
而林栀也是适时地朝她递过来一杯温水，解释道，“我刚才去倒的，所以还没有凉。”
她扶着温颜从床上坐起来，然后看着女人将那杯水全都给尽数喝光之后，才终于不安地抱住了她——
“姐姐，能告诉我今天到底都发生了什么吗？为什么你会忽然变成那个样子？是意外么？还是……经常会这样？”
“是意外。”温颜淡淡答道。
她似乎并不想多聊这个话题，也不想对林栀解释些什么。
只是在懊恼自己为什么会把电话打到林栀那里，以及……
“你是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的？”温颜默默推开林栀，旋即严肃地问道。
林栀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诚实地回答道，“在姐姐喝醉的那天晚上，你亲口告诉我的，说想要让我送你回家。”
“……”
话落，温颜明显沉默了一下，旋即看向林栀的目光中满是复杂。
她张了张口，刚想要说些什么，就被林栀急切的声音打断，“姐姐今晚不要赶我走好吗？我想留下来陪你。”
“后天就要进组了，你不怕岚姐发现你今晚夜不归宿么？”
“我不怕。”
林栀连忙回答道，“而且我已经找珂珂帮我拖住岚姐了，只要能在明天中午十二点之前回去就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