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滴密集地打下来,遮雨棚震动,发出沙沙的声音,夏葵的耳朵像堵了一块棉花,有种无法消弭的眩晕。
经历了半分钟的耳鸣后,她一时没把握好面部表情,“左总误会了。”
说实在的,左聿桉和丁柠的关系,夏葵有点猜不透。
要是说两个人没关系吧,丁柠一个新人能上这部电影,电影的投资人是他,电影圈的不可言说都是摆在台面上的;可要说有关系吧,他早就知道丁柠的车祸不是意外,刚刚在包厢里,他也没替对方出头。
夏葵跟母亲相依为命多年,早就习惯了遇事挑大梁,虽然参加工作没几年,但对人对物她都有一套自己的逻辑和处事方法——那就把所有人都当题做:根据对方的身份背景性格过往经历,推导他们会做的决定。
可目前的形势是,她对左聿桉所知甚少,压根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狡辩。
咳,解释。
目光忍不住在他身上搁浅,但又不想跟他对视,想出合理的应对之前,她先无意识地反驳,“我说的真不是你。”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这叫言多必失。
打火机“擦”一声响,有烟味飘过来。
左聿桉站在暗处,脸上表情看不分明,他朝她走了一步,空气变得压迫,夏葵有点呼吸不顺。
有时候身高真的是一种气场,近一米九的男人什么都没说,只站在那儿,就是一种无形的气场。
更何况,他还在等她的解释。
“我刚才听你说,要送丁柠一个热搜……”左聿桉指间夹着烟,袅袅的烟气漫在周身,草草看她一眼,那眼神比随便还随便。
“我很好奇,你说的左公子是谁?”
不知道这人在那站了多久,反正该听的不该听的,全都入耳了。
夏葵吸一口气,身子往遮雨棚的里侧退了半步,用掌心擦拭手机屏幕上的雾气,“左总不会以为我说的是你吧?”
细雨被风裹挟,偏了方向,三秒钟的反应时间里,她衣服下摆被打湿,天蓝色的衬衫被泅成深色。
他不置可否,短促地轻笑了一声。
从左聿桉渐渐生趣的眼神里,她灵光一闪,脑子里跑出个名字,“是左佑,最近发新专辑的那个,粉丝们私下都叫他左公子。”
大概是淋了雨有些着凉,她的声音带着不自觉的轻颤。
手机这时来了消息,是杨堃问她安全到家了吗?
她一心二用回两个字:【到了】
“左佑?”薄薄的唇抿起淡淡的弧,左聿桉似笑非笑。
“对,左总平时也关注娱乐圈?”她庆幸自己对娱乐新闻如数家珍,要不还真的从乏善可陈的圈子里找不到一个姓左的。
“确实认识……”淡蓝色的光线洒下来,漆黑深邃的眉眼凝睇着她,“那是我堂弟,我爷爷嫌他丢人,不让他用本名出道。”
夏葵反射性地抬额,心尖“啪”一声响,是无法掌控的场面撞上了无法预知的消息,神经摧枯拉朽崩断的声音。
呼吸在夜里变得格外清晰,她艰难地吞咽了一下,“这么巧?”
可不是巧透了吗?好不容易搜刮出一个姓左的人来,竟然天杀的跟他是亲戚关系。
左聿桉修长的手指夹着烟,在唇边浅吸了一口,徐徐吐出烟雾,“对,这事儿没人知道,你记得保密。”
深不可测的眸子审视着她,像要把人吸进去。
夏葵的脸上带着错愕,条件反射地回了一句“好”,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下唇都快要被咬破。
既然没人知道,就不要告诉她,现在没了台阶,她怎么下台。
左聿桉还在兀自吸着烟,朦胧的烟圈氤氲在棱角分明的脸庞,他贴心提醒,“所以你再好好想想,到底是哪个左公子呢?”
他什么都知道,偏要用和风细雨的语气,打破砂锅问到底。
夏葵侧了侧头,声调抑扬起伏,“我说的是左宗棠,就一新人……”
乌黑的秀发被风吹得凌乱,随意地散落在肩侧和胸前,含讥带诮,“左总听过吗?”
“新人的话,没听过。”
他单手把玩着打火机,“我只听过祖籍是湖南的晚清东阁大学士,也是二等恪靖侯的左宗棠,京市左家就是他的后裔,我是他七代子孙……”
左宗棠的后人?!
说完这句,夏葵抬眼,左聿按俯视线,两人的目光电光火石地撞到一起,就这么过了三四秒,像比拼,也像是僵持,一副谁先撤回视线,谁就在这场对峙中认输一样。
就在夏葵快要败下阵来的时候,后门有脚步声越来越近,辛北辰的声音隔着道门板传来。
“祖宗,我真的是在忙工作,等忙完电影我带你去马尔代夫度假去。”
“……”
“那就去米兰,去瑞士,地点随便你……”
“……”
“刚才视频里面我不是把人都给你拍过去了吗,再说了柠柠也在……”
“……”
“我怎么可能跟左聿桉狼狈为奸骗你?”
……
四目相对中有眼神交换,夏葵看着面前被扣了“狼狈二选一”大帽子的男人,唇角不自觉地上翘,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