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何目的?”宝璁问道。
既然对方不拐弯, 他也不想浪费时间,便直接问了。
床帐中的女子病喘了下气,而后弱弱道:“奴婢名为锦和, 从前是负责打扫花房的宫婢, 如今有幸, 成了郡主的侍女, 自然是一心向着郡主。”
“那日马匪来袭之前,奴婢瞧见郡主与鸳鸯侍书二位姐姐下马车散心。后来慌乱之中,奴婢误入了郡主车驾, 谁知被秀儿当成了郡主。”
“马匪被大人赶走之后,奴婢本想和盘托出,告知大人与贾大人郡主与两位姐姐不见了,但转念一想,郡主即便失踪只是一时半刻, 也总归有损清誉,因此才大着胆子为郡主遮掩一二。”
宝璁呵了一声, 似笑非笑道:“照你这么说,你冒充郡主,不是包藏祸心, 反倒是为郡主着想了?”
如此明晃晃的讽刺, 锦和怎么听不出来?
她赶紧从床上跌跌撞撞下来,娇弱跪在地上,埋头下去:“奴婢不敢, 奴婢只是一心担忧郡主清誉,情急之下才大胆行事,并未想到其他。”
宝璁扯扯唇角,冷笑:“你倒真是大胆, 那日本官来之前,你已经冒充了郡主。后来本官问你是否受到惊吓,你回答时,本官可没说要去寻鸳鸯和侍书。若本官因此未去寻郡主,郡主孤身在外岂不危险?你口口声声担忧郡主,本官看你倒像是包藏祸心,置郡主于险境不顾,只为自己贪图荣华富贵吧?”
“不是不是!”锦和忙在地上磕了几下头,哭道:“奴婢不敢!奴婢冤枉!”
当时奴婢想着,大庭广众之下,奴婢先应付过去,等私下再与江大人说郡主不见了,这样好让江大人悄悄寻回郡主。后来贾大人回来,奴婢想着鸳鸯姐姐曾伺候贾老太太百岁,同亲孙女一般,如今又是郡主与大人的义姐,而侍书与郡主一起长大,情同姐妹,贾大人定会派人寻两位姐姐。寻她们二位,便会知道郡主与她们一起,因此奴婢才没有明说的。”
“奴婢真的没有包藏祸心,天地可鉴!若奴婢有一丁点害郡主的心,便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一个柔弱女子还脸上带伤,只着寝衣身型单薄,披头散发地跪在地上求饶,便是个人见了,都会心生不忍。宝璁自然也有恻隐之心,只是他见这锦和虽一副瑟瑟发抖的模样,却未必是真怕他。
句句辩驳言辞清晰,又十分有条理,话虽多声音却小,似乎不想被别人听到,漏了她自己冒充的身份。且还知道鸳鸯深得贾母欢心,从前地位就不同于其他丫头。
他之前可没说过这些,应该也没人告诉她这些。这些情报如何而来,又因何打听,不得而知。
不过这姑娘确实是个心狠的,她脸上还带着伤呢,现在磕头却一点都不含糊,砰砰几下,额头上已经出现了红肿血痕。宝璁不忍,便叫了停,道:“磕伤额头你要如何与旁人解释?”
锦和停住了,擦擦眼泪,小声道:“奴婢在屋内养伤,平日只用侍书姐姐照应,并不用见其他人,也就不必向别人解释了。”
“那——”说了一半,宝璁顿住了,可以想见,以这姑娘的伶牙俐齿,糊弄住钟大夫也不难。
毕竟心怀不轨,宝璁没再多纠缠身份,又问起烫伤的事来,道:“朱嬷嬷说是你自己烫伤自己的?到底怎么回事?”
锦和顿了顿,似乎也有些惊诧,不过她很快便镇定下来,道:“确是朱嬷嬷所为。之前朱嬷嬷每每来见,奴婢为了隐瞒身份,都将她拒之门外。今日不知为何,朱嬷嬷非闯了进来,奴婢只好带了面纱见她,没想到朱嬷嬷十分气愤,泼了奴婢茶水。”
“嗯?”宝璁越发不解了。
锦和也算是坦白了,没道理在烫伤这件事上还说谎。她冒充郡主,自然是不想被别人发现的,那么烫伤她的有可能真是朱嬷嬷。
回想起之前朱嬷嬷说的话,那老货总是强调,让他来找郡主对质之类,似乎一直在引他关注郡主,很可能就是朱嬷嬷对锦和起了怀疑,所以才引他揭破锦和假扮郡主的事。到时候锦和事发,便成了贼人,便说她是内奸也行了内奸?
若锦和成了勾结马匪的内奸,那真正的内奸岂不是能借此隐藏自己的身份?
灵光一闪,宝璁了悟了。
朱嬷嬷揭破锦和假扮郡主,便是坐实了真郡主失踪,郡主失踪,还能在哪呢?自然是被马匪劫走了!
难不成,这个在车队食物中下药,和马匪勾结劫亲的人就是朱嬷嬷?
事情来龙去脉有了些端倪,宝璁便不再为难锦和,道:“念你对郡主的一番心意,本官暂时相信你。你也受了伤,今日好好休息养伤吧。”
“那郡主?”
宝璁摇头:“这事你不用管了,且做好你的‘郡主’。”
“想必大人已经寻回郡主,那奴婢就放心了。幸好今日是奴婢被烫伤,若真是郡主,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锦和虽不知道宝璁为什么让她继续假扮郡主,但也没有多嘴。她一向直觉敏锐,这一次,说不定她还能有所得。
“大人,奴婢不会多嘴,以后若有吩咐,奴婢一定尽心尽力。”
既猜出探春已经平安回来,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