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后, 宝璁和柳湘莲带着贾家的十几位护院, 悄悄离开了送嫁队伍, 而后分道扬镳,各自奔向目的地。
宝璁和东明去了平安州,探望贾政。
此时,周姨娘正在平安州的一小院子中,躺在竹椅上,惬意地喝茶晒太阳。
东厢房中, 买来的小丫头豆儿正伺候贾政喝药,而水井边上, 那豆儿娘柳寡妇正洗好了衣服, 将衣服晒在廊下竹竿上。
呵, 真是好日子啊!
周姨娘在心里默叹了句,舒坦地捻了颗蜜饯塞在嘴里。
当然了, 刚开始并不是这样的。
那时候贾政还在被流放, 赵姨娘卷了全部银子跑了。她身无分文, 还拖着个病怏怏的贾政,只好咬咬牙,把自己唯一仅有的银手镯当了, 艰难过活。
而后,忽然运气就接踵而至了。
贾政得到特赦,不用再被流放, 她写信回京求助, 很快就收到了二百两银子。
到了平安州, 买了间带小院的房舍,还买了柳寡妇与她女儿干活,她的日子便一天天好了起来。
不用伺候贾政,不用努力做针线活贴补用度,不用讨好下人,不用被赵姨娘欺负,也不用看王夫人的脸色——真是天高主母远,她周姨娘也称上主子了!
真是比在荣国府里的日子还要好十倍!
又往嘴里塞了颗蜜饯果子,周姨娘惬意地眯了眯眼睛,懒懒地与柳寡妇道:“柳嫂子,这剩下的蜜饯你和豆儿拿去吃了吧,我吃了十来日,怪腻歪的,你明日去买菜的时候,顺便买点盐脆花生来。”
柳寡妇笑眯眯地应了,心里很是羡慕。
她觉得周姨娘命真是好,嫁到了大户人家,便是个小妾,便是相公这么瘫在床上了,她还能有一堆银子花用,好吃好喝什么都不用做。
四十几岁的人了,还像三十出头一样年轻,不像她,才三十出头,却像是四五十岁一样沧桑。
真是命好啊!
柳寡妇正感叹着,便听见有人敲门。她随意擦了擦手,赶紧去应门。
“有位贾政贾老爷可是住在这里?”有人在门外轻声问。
豆儿端着空碗从东厢房出来,与周姨娘恭敬道:“老爷喝了药,他睡着了。”
周姨娘懒得答应,只闭着眼睛,随意地挥了挥手,整个人懒懒地赖在躺椅上,昏昏欲睡。
宝璁进门来,便瞧见了这副惬意景象。
真是令人惊诧,当初在荣国府隐形人一样的周姨娘,如今容光焕发,像是小户人家的夫人一般!
但也比不上宝璁更令人惊诧。
乍然瞧见一个浑身贵气样貌俊朗的公子哥,还带着十来个颇有气势的下人,从没见过这种富贵阵仗的豆儿,被惊得忍不住叫出了声!
周姨娘睁开眼来,正瞧见宝璁含笑站在面前,温和唤她:“周姨娘。”
顿时,她整个人从躺椅上跳了起来,连撞到了豆儿,让豆儿摔碎了空碗也顾不得了!
“三、三爷!”
周姨娘耷拉着脑袋,浑身僵硬,心中哀叹,这好日子还没过几天呢!
宝璁笑了笑,故意忽视了周姨娘的战战兢兢,问她:“老爷呢?他可好?”
“好!老爷好着呢!”周姨娘扯出一个自以为十分灿烂的笑脸来,殷勤地引着宝璁往东厢房去,边走边道:“老爷刚喝了药,现在睡着了!”
“这药是大夫刚换的方子,药效比原先的好些,就是老爷吃了爱睡,一日里头,有□□个时辰都在睡。清醒的时候,我就扶着他到院子里躺着晒晒太阳,他都挺好的......”就脾气差了点......
周姨娘絮絮叨叨说着贾政平日里的情况,又倒茶端给宝璁,紧张地额间都出汗了,生怕宝璁以为她对贾政照顾不周。
毕竟她刚躺在院子里喝茶吃蜜饯,还使唤小丫头来着......
宝璁只微笑着点点头,瞧了贾政之后,又出了东厢房,站在院子里环顾四周,打量了一番。
重点则瞄了几眼柳寡妇和小丫头豆儿。
周姨娘赶紧解释:“这、这是柳嫂子和她女儿豆儿,我瞧着她们可怜,正好我一人照顾老爷也忙不过来,便买了她们帮忙......我、我没偷懒,伺候老爷喝药洗漱,还得买菜做饭,又要煎药抓药,实在忙不过来......”
“周姨娘不必紧张。”宝璁笑着道,“我知道你照顾老爷辛苦了,姨娘做得很好。”
还以为宝璁要斥责她好吃懒做不干活,乍然听见宝璁夸她,周姨娘顿时酸了鼻子,刚才差点吓得掉眼泪。
若是王夫人瞧见她刚才的轻狂模样,不得叫人扇她几十个巴掌呢?
周姨娘吸了吸鼻子,福了福身子,小声道:“伺候老爷是我应当做的。”
“对了,姨娘最近有没有收到一箱子东西,是陈平叫人送来的。”宝璁问。
周姨娘想起来这回事,赶紧叫柳寡妇一起回房,从床底下抬出一个有点积灰的箱子来,“在这呢!”
箱子锁着,里面也不知道是什么。
周姨娘还以为宝璁很快派人来拿,等到过完年,过完元宵又等了一两个月,一直都没人来取,她还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