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妹妹, 我看得上眼的人都在这儿了!”
详细写着男子资料的宣纸,铺满了暖厅的长桌, 宝璁还煞有其事地一一介绍:“这秀才课业好,应该与你合得来,将来科举也有机会中举。就是家里妯娌多,也不知好不好相处。不过也没关系,妯娌若不好相处, 你们各过各的就是。”
又拿起另一张:“这人性子好, 家中以武传家,子弟多在军中。不过你也不用担心, 他也念书,文采虽远不及你, 但也还行。最大的好处就是家里关系简单,听说他母亲十分好相处......”
林黛玉听着, 哭笑不得。
探春却是又羞又恼,气得侧了身子, 悄挪近林黛玉,扯她袖子, 小声娇嗔:“三嫂子,你看这!你快说说他!哪有这样的!”
自古以来,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哪有姑娘家自己明目张胆挑来挑去的?别说挑选, 便是听一耳朵都要羞红脸了!
探春虽有主意, 可从小被贾母严厉管教, 又要看王夫人脸色,再加上赵姨娘向来不着调,因此言行上分外谨慎,心气又高,哪里禁得起宝璁这张罗的阵仗?
林黛玉却笑盈盈的,缓摇了摇头,竟也小声劝道:“你怕什么呢?横竖如今是宝璁做主,这里的事天知地知,咱们三个人知道。”
若是从前,宝璁在她和姐妹们面前说起别个臭男人,她定是要呸上一声。不过今日不同,是为探春终身操心,自然得多上心。
当初她思量自己婚事,又怕没人为她做主,又怕有人为她做主却选的人不合她心意,不知道暗中吃了多少苦。
现在探春有这自己选人的机会,怎么不能瞧上一瞧呢?
探春犹犹豫豫的:“这、可这......”
她是有几分意动的,毕竟是终身大事。可她又向来骄傲惯了,一时很是左右为难。
林黛玉再接再厉,笑劝:“快去,仔细瞧瞧,横竖有宝璁担着呢!”说着,眼波流转看向宝璁,一副小狡黠模样。
宝璁心里都快笑翻了,直摇头。
此时若是画画,他都想替林黛玉添上一对狐狸耳朵,一条狐狸尾巴来了!
不过,面上还是严肃模样,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三妹妹,此事我实在很为难,也没个主意,还烦请你仔细瞧瞧,好歹给我个建议。”
宝璁和林黛玉都这么怂恿了,探春也多了几分好奇心,便涨红着脸,结结巴巴道:“那、那我就勉为其难......”看看......
正往长桌前轻移莲步,却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探春忙缩回了脚步,回头一看门口,瞧见惜春挤在门缝里偷瞧。
顿时,探春那颗骄傲的心被戳破了个洞,霎时扁了嘴巴,红了眼睛,极委屈地冲林黛玉扯了哭嗓:“三嫂子!你瞧她!”
林黛玉一慌,三两步上去,啪的一下关上了门,也红了脸,极不好意思:“这、这四妹妹也真是......”
只听门外惜春哎哟了一声,随即便是小声抱怨:“我就好奇瞧瞧,今儿风那么大,哪里听得清他们说什么呢!”
可惜门外,天晴云清,哪里有什么风呢?
显然也是遮掩......
宝璁林黛玉和一脸委屈的探春互瞪着眼睛,一时无话。
只听门外,又有紫鹃和晴雯的声音传来。
“好了小祖宗,咱们快走吧!”
“四姑娘,别好奇了,是生怕没你的份呢?”
惜春也羞恼了,“谁、谁要这、这个份子了!”
声音越来越远,显见那三人是走远了。
暖厅内,宝璁尴尬咳嗽了一声,讪讪笑了笑,强行挽回先前林黛玉的信誓旦旦:“唔......不碍事不碍事,都是自家人,外人不会知道。”
探春依旧委屈,只是,反正都这样了,不看白不看呢?
于是,一番扭捏,一番折腾,探春终于瞧了一圈,只是越瞧,越想起那日在大门口看见的那人来。
瞧那人的年纪,该是已经成婚了。
若是她未来的夫婿,也是那样伟岸俊朗,那该多好呢?
看好了几个人选,宝璁便日日请人上门做客,只道要互相切磋文武。正巧贾府门庭落寞,也可试一试这些人的人品风度。
王夫人来时,吴茴正又送走了两个青年才俊。
她瞧着奇怪,便多嘴问了句:“这些是什么人?”
吴茴不敢说道和探春有关,便依着宝璁的意思回:“是三爷的好友,前来探望慰问的。”
贾母去世,宝璁虽不用守制丁忧,但也得戴孝服丧,所以请了长假一年。
此时吴茴说友人前来探望,王夫人便没了疑惑,只径自前去寻宝璁。
“这是今儿收到的信。”王夫人把信递给宝璁,脸色很不好,“周姨娘说赵姨娘卷了银子,暗中跑了。如今你父亲病上加病,又要赶路,只怕......你说怎么办?”
宝璁快速浏览了一遍信的内容,叹了口气,脸色也难看了起来。
贾政若有个万一,他可真要辞官回金陵丁忧去了!
宝玉的秀才都还没考回来呢!
想来想去,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