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容微微仰头,望着顿住的刀锋,张开一层结界挡住攻击,他轻松的摊开手掌,风云变幻。
土地之上不知何时爬出了数不清的黑色甲虫,不断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更有红眼黑蛇吐着信子从林间游走而出,鳞片泛着阴森的绿光,毒蝎和蜈蚣有小腿长,摇摆着身躯,不紧不慢的将所有修士包围住。
腰阳关等人瞬间变了脸色,纷纷拔出武器,准备迎战,周身杀意相碰,冷汗凝在额头,“是万毒窟的毒物……”
“我听说过,被这东西咬一口,三年下不了床,邪性得很。”
“别说三年了,你能不能回床上都不一定了,可能直接住木盒了。”
“什么木盒?少见啊,你们北域流行火葬?”江素突然插了一嘴。
她还记得大景那边将火葬视为挫骨扬灰。
“不是啊,棺材嘛,这家伙比我矮了半头,我要是死了他得给我打个大棺材,他要是死了,我找个木盒就能给他装下。”
“……”
江素感觉腰阳关的人在某些方面很强,比如心态。
她扫了扫地上的毒物,冷声嘲讽到,“四毒,太少了吧,看不起谁呢。”
万毒窟有上万种毒,抛开长在土里的草木就有上千种了。如今去掉那些不能走不能动的,剩下的也有几千种毒了。
白容这架势……都不打算要亲自动手。是啊,人家是谁啊,毒王啊,手指头都不用动就能杀人了。
北域千百年的谎言,饿死了千百万人。大景这一场水灾,死的人不过十几万,相较而言,天灾哪里比得过人祸。
江素现在明白了,为什么阎罗王一直对这个小世界死人太多而发愁。
北域之地因为谎言死去的人数就已经足够让他头疼的了,天灾降临之时,地府工作量就是超级加倍,再加上邪修的禁术,景朝对百姓的控制,凡人的疾病,地府……绝对要全年无休了。
“真是……没意思。”她又道。
白容正在直勾勾的盯着她。
江素百无聊赖的扛着重刀,态度轻慢,“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仙君!跟他还有什么可说的?!这个毒王和邪修没有区别,不是他死就是我等亡啊!”
“仙君,正邪不两立!绝对不能原谅这个小白脸啊!”
“……”
江素咬牙切齿道,“你们闭嘴,太吵了。”
白容终于开口,声音沙哑,“仙君,我在沧州城时,真的失忆了,我不是装的,我,我不是有心骗你们的。”
江素:“哦,然后呢?”
听到她近乎冰冷的淡漠回应,白容心里一颤,不由得手指抓紧衣袖,“我也从未想过欺骗你们。”
江素淡淡道:“可你让自己失忆的目的,不就是骗人吗?怎么,骗子行骗的过程中说实话,他就不是骗子了吗?”
语气犀利,正是唇枪舌剑,直戳人心。
白容攥衣服的手更紧了,骨节分明,青筋明显,“仙君,我……对不起,我只能这样,我……”他的声音有些哽咽。
“……”
一片寂静。
江素不以为意,“继续说啊,我没堵住你的嘴,你不是想要解释吗,我听你解释啊,怎么不说了?”
她揉了揉耳朵,眉头紧锁,不耐烦到,“行了白容,别在这里装了,你心里再清楚不过,你自己最终会选择什么,那就别在这里和我们演你的束手无策和脆弱。”
“难道最后你会不用这万毒窟带给你的一切,去搏一搏那飞升之路吗?还是你能将我等放出万毒窟,让我们出去大肆宣扬这一切都是你们的阴谋诡计。换而言之,你打算让我们这些人或者出去了吗?”
青衣女子故意放慢语速,“几十个筑基期修士和一个金丹修士的血肉,等同于起码十几万凡人的血肉。”
“你,舍得吗?”
“木城已经大开城门,有了我们这群毒料,你进去修炼,无须多久就可以飞升了吧。”
“所以,你真的不愿意吗?”
“……”
白容感觉仿佛有一盏刺眼的灯烛将他心底潜藏的阴暗事照的一干二净。
他就像暴露在猎人面前的兔子,一蹦一跳都在她的箭程之下。
他的一切,她都能猜到。
白容扯了扯嘴角,笑容苦涩却又格外漂亮,在这白净的脸上像是初开的白芍药花,清冷,圣洁。
“仙君,您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修士。我信了,您是真仙君。”
江素微微眯眼,心里暗道,他还是不懂,但是她听明白了他话语中的拒绝。
他不会放走这些人,他要在场的所有修士都死,都成为他养毒的毒料,这也是他最初的目的。
这个叉装的……有点失败啊。
江素忽而笑了,不由得感慨到,“都是这样的人啊。上一个这么骗我的蛊修也是这副态度。”
她轻蔑的笑了笑,“都一样,都认为自己很委屈,结果却又毫无悔改之心。”
“飒——”
忽而重刀挥起,江素突然一个闪身,腿法错落,人随刀走就已经行至白衣少年的身后。
她毫不客气的持刀冲着他的脖颈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