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一全率船队这么跑路,实际上是居心不良,装陷阱想让明军踩进去。
在他们船队经过的水面下,实际上是沙洲,即河流、湖泊、水库中堆积而成的高水位时淹没,常水位时露出的泥沙质小岛,小船可以过,大船必搁浅,此乃败中取胜之招。
如今济南水军的大船一艘没跑掉,都被明军水师击沉的击沉,俘虏的俘虏,剩下的是中小型船只。
马一全有心,不坐大船,坐的船只跑在沙洲上,他亮出他的帅旗,想引诱明军水师来追击他。
如果明军水师贪功心切,大船一拥而上,那济南水军今晚就可以吃肉了---蒙古人犒赏他们,平时没什么油水,打了胜仗可以吃肉。
不料明军水师不上当!
在明军水师的帅船上,主将徐王荣满意地看着自己双手端着的水文地图,得意洋洋地道:“鞑子想让我上当,回家呷S去吧!”
周围自然有人拍马屁,皆言徐都督神机妙算,鞑子万万难及。
一些头脑清醒的军官心忖着这是人家情报部门立的功劳,你徐都督不过是依靠情报方可避免上当。
是的,今上坐上龙椅后,大力加强情报系统,对内监视臣民,对外获取外军情报,收到了良好的效果,在水图上标记黄河济南段的沙洲不过是其中之一。
凭借着训练有素的精兵、强大的装备和良好的后勤补给,以及一流的情报系统,只要不太笨的将领,都可以打胜仗。
大家羡慕徐王荣的好运,论武力,他不算突出,论谋略亦是一般,他聪明之处是紧跟京湖总督史岩之,史岩之要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十足十史岩之的走狗。
因此军中私下论起这位都督,认为他不止是徐王两家姓,实际上是徐王史三家姓。
史岩之为徐王荣累上保本,向朝廷保奏他,其实京湖的监军TJ向皇帝打小报告就说徐王荣谄事史岩之,但最终皇帝给了史岩之的面子,让徐王荣坐上黄河水师都督的位置。
即使是皇帝,也不能够随心所欲的,他看到报告中说徐王荣不是冒进之人,为人谨慎,得,那就行了,用他!
史岩之成为一代名将,为吕文德所不满,徐王荣当上都督,诸将得个羡慕的份儿,这是大时代所造就他们扬名立万。
明军水师一边追击敌船,一边包抄敌船,他们精神振奋,动作迅速,把素日里的操练使得十成十,船速比济南水军船只要快,把敌船给截住了。
如此一来,济南水军后有追兵,前有阻截,他们船上的官兵们面面相觑。
何去何从?
大家都望着马一全,他紧张地思忖着,额头上黄豆大的汗水滴落,汗流浃背。
事涉生死,心理压力太大了。
鞑子的军纪严酷,上阵要不胜利,要不战死,别无出路,哪怕面对着强敌,都是有进无退,是以汉军在蒙古人手下,非常能打,他们高官带头上阵,比如张柔、史天泽和济南主将张元节之父张宏,皆有“拨都”(英雄)的称号,这是靠打出来的。
然而当敌人很强大时,再怎么能战也必败无疑。
战则败,退则死,若是奔逃回水寨,或许其他官兵可保性命,马某人绝对难逃颈上餐刀。
如若投降,家眷将面临可怕的命运,若是战死,家眷可保。
家眷可保?
马一全冷笑,据他所知,那些家里男人战死的家庭,日子过得非常的悲惨,官府照顾不周,答应的抚恤钱粮多不到位,克扣严重,甚至是没有,即使有,发来的粮食多有石砾,“粗劣不可食用”。
许多前军人家庭不得不卖儿鬻女,一些立志守节的主妇不得不改嫁,甚至以色侍人以换取家用,军人们妻离子散,这是叫军人流血又流泪!
就在这时,一个身体粗壮的鞑子带着一个瘦子过来,鞑子是船上的监军,他满面红光,显然平日里吃用不差,瘦子则是汉人,一条竹竿也似,被河风一吹,摇摇晃晃。
瘦子是翻译,但并没有近水楼台先得月,他不因与鞑子接近而有好处,甚至因鞑子脾气不好而挨骂受鞭子抽打,过的日子苦闷。
鞑子用蒙语冲着马一全大声嚷嚷,他声大夹恶,口水都喷到了马一全的脸上,喷出的臭气令他欲呕!
翻译紧张地把鞑子的话译为汉语说出来道:“百户问你为什么不作战,他要你向着敌人帅船位置突击!”
马一全和身边诸将一听,真是好主意。
敌军帅船位于中游偏后处,敌军主将明摆着求稳,数艘大船有如河上壁垒般挡在它前面,想要突击它,就得先过那数艘大船,然而在目前的情形下,就是送死。
马一全往鞑子点头哈腰,对翻译道:“你告诉百户,我们先向北冲破明军防线,再向西切向敌人帅船,来来来,我指个位置给你看。”
他一边说着,一边右手指示方向。
趁着鞑子被他所示方向吸引住了,马一全双眸一凝,左手放在背后,做了一个手势。
立即,他身边的二个护卫冲上前去,在鞑子背后,拨出了匕首,往鞑子左右肾门处插落。
这二个护卫都是彪形大汉,手臂强壮有力,鞑子穿有皮甲,没挡住锋利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