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宋理宗)在位时期全面承认和恢复理学的地位,并将其定为官学,他之所以扶持理学的原因是,他得位不正。
在宋理宗之前的宋宁宗朝,理学被权臣韩侂胄定为伪学,极尽打压之事,朱熹、真德秀等理学派大佬全部被贬斥,理学门人几乎全部退出朝堂。
史弥远上台后,独掌南宋朝政大权,但他对金国采取了妥协投降的政策,激起了民间的反对浪潮,为平息舆论,他不得不拉拢在民间和官场声望极高的理学派,恢复他们的地位,为朱熹等人平反,允许理学的传播和教学,而理学派会在政治上支持他。
史弥远在不利的政治局面下和理学派做了政治交换,并不是因为他多么欣赏理学,可宋理宗不同,他是实实在在的看到了理学能给自己的皇位带来的好处。
宋理宗本为平民一枚,是史弥远私自培养,并和宋宁宗的皇后合谋,用假遗诏捧上皇位的,在朝中毫无根基可言。
史弥远在他继位九年后病死,失去了最大也最强势的支持者,宋理宗的皇位不是很稳固,特别是在皇族中,觊觎者不少,史弥远能把一介平民出身的宋理宗送上皇位,别的朝臣同样也能照猫画虎,一堆皇族都乐意配合,谁不想当皇帝啊?
于是,宋理宗得想办法巩固自己的皇位,他盯上了理学,理学的核心指导思想“存天理、灭人欲”的作用在这个时候就相当管用了,皇族想取代宋理宗的皇位就是“人欲”,宋理宗就希望理学派能帮助他把这些欲望给压制住。
理学派也非常聪明,明白了宋理宗的需求,双方一拍即合,宋理宗用皇帝的名义给理学最崇高的地位,理学派开始从思想层面强调君父的概念,着重强调君权神授,任何人不得违背皇帝的意愿,随意颠覆和觊觎皇帝的位置,皇帝就是最大的道德和天理。
有了理学派的帮助,宋理宗的皇位基本就稳了,君权既然是神授了,他继位的合理性也就有了。
宋理宗对被史弥远陷害而死的朱熹的弟子李燔、陈宓及名士李道传等都赐谥赠官,并随后重用真德秀,魏了翁等十余位名士,其中真德秀是朱熹以后的理学大佬,声望很高。
端平元年(1234年),真德秀被召为户部尚书,后又被任命为参知政事,魏了翁也先摗行同签书枢密院事,督视京湖兵马,其他理学学子在朝任职不计其数。
他们在政治上异常保守,强力压制武将势力,大力推行“崇文抑武”的那一套,道理很简单,一旦武将实力大涨,掌握权柄,尝到权力的甘美,就会产生抢占皇位的“人欲”,自然属于理学严厉批判和打压的范畴!
想都不要想,想都不能想!
在这样的氛围下,谁要是想说对付蒙古,增加军力,那谁就会成为理学大臣们的打击对象。
孟之祥一点都不看好这样的朝廷,他早就看出了宋朝皇帝真面目,身为大学高材生的他研究出宋朝皇帝的心理是“彼有胜负,我有存亡!”,既然打不过,那就议和苟安,只要保他们的皇位即可。
然而,诚如孟之祥所言,“国势如逆水操舟,不进辄退!”
“我们想要对付北虏,打败北虏,必须总体战!”孟之祥解释了“总体战”的概念,即国家经济转入战时经济,动员一切的力量,方有可能打败北虏,否则,光靠军队,根本不可能战胜北虏!
听得王坚心悦诚服,连连点头。
他以欣赏的目光看着孟之祥,心忖着外人说七郎是“听书差遣”,是目不识丁的大头兵,实际上他比谁都清醒!
“但是!”孟之祥说道:“我并未执政,想实行总体战,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孟之祥转向王坚,说出第二个方法道:“我欲结社,成立社团,一是坚定思想,二是集志同道合之辈,打败北虏,救万民于水火中!”
结社,成立社团!
王坚悚然一惊,真要到了这一步,军队里也要结社吗?
中国结社兴起于春秋,比如诸子百家,其实就是一个个的社团,渐渐地突破了血缘宗族的限制而发展起来
有文化交流类结社,最为典型的便是学术型社团,如春秋战果时的诸子百家的学派争鸣,宋朝的岳麓、嵩阳、白鹿洞等各类书院讲学,另有文学社团,文艺社团等。
文人的社团最多,比如书社、诗社,比如北宋时执政大臣文彦博退居洛阳后,和同样退下来的执政大臣富弼、司马光等十三人,仰慕白居易九老会的旧事,便会集洛阳的卿大夫年龄大、德行高尚的人,他认为洛阳风俗重年龄不重官职大小,便在资圣院建了“耆英堂”,称为“洛阳耆英会”。
他们经常凑在一起吃吃喝喝,引经据典,谈论时事,诗歌唱和,成一时美谈。
还有大量的经济互助类结社,就是集众人之资,办众人之事,具体可分为劳动互助、经济互助、事务互助等,比如行会、会馆、商会等。例如唐末的黄巢起义就是私盐贩子集团造反。
宗教信仰类结社也不少,儒释道三家移植于中国传统文化之中,在民间广为传播,很容易结成一个个社团,比如三国时的“太平道”黄巾起义、张鲁的五斗米教,乃至宋朝的信奉黄大仙、五通神等社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