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阳的城主府里,南人都统裴春建将侦察来的情况禀明。
“这次前来的宋军共有二千部队,一支部队是京湖的第三军,有二千五百多人,步骑混合,另一支部队则是飞鱼军,骑兵较多,前出与我们的骑兵相斗,我们死伤了一百多骑!飞鱼军也有死伤,但他们比我们伤亡得少!”裴春建说起宋军,持尊敬的口吻。
道理很简单,虽说人家先前吃了败仗,但现在又打赢了回来,随州也失守了,人家打到了信阳城下,战斗力是杠杠的。
无论是汉人都统阎东峰还是南人都统裴春建,均建议不要与宋军野战,就守着城池,城里有先前从襄阳搬来的大量物资,可支用半年,遂行稳守反击的作战方案,待宋军懈怠时,一举破之。
然而,鞑军的两个千夫长加上色目人都统赛木盖都不以为然,认为南人文弱,岂是我大朝军队的对手,且南人人少,正可迎头通击!
那钦双胡尔建议道:“飞鱼军的人少且精,以骑兵为多,一旦进攻,就会远遁,我们可以打击京湖的第三军,我愿为先锋!”
都拉克认为建议很好,决定出兵八千,以六千人攻击宋军第三军,以二千人警戒飞鱼军,应可致胜!
由那钦双胡尔率领鞑军一千,色目人都统赛木盖率军一千,作为警戒部队,其余六千人则是阎东峰与裴春建各统兵三千出战。
都拉克对着阎东峰与裴春建狞笑一声道:“好好打,打赢了有奖,打输的话……”
阎东峰与裴春建心中破口大骂,悲叹做狗无论在哪一边都不过!
鞑靼人是真小人,作风粗野,为他们卖命做事,那是把脑袋拴在裤头上,相当地危险。
而宋朝廷则是伪君子,表面上欢迎你的归正,实际上对你怀疑猜忌,认为他们“常怀异心”,不会重用,甚至背后阴你。
相比之下,汉人们甚至觉得鞑靼人、女真人还好一点!
比如文武兼备的辛弃疾可以说是南宋相当杰出的人才,可是他归宋后,屡次遭到言官的弹劾,在死后还被夺去一切官职!
相反,辛弃疾在北方的同学党怀英却得到了金朝的重用,官至泰宁军节度使、翰林学士承旨。
更不用说其他的归正人在大宋的遭遇,说起来真是一泡眼泪洒出来!
信阳城外,鞑军大举出动,整整八千人出城,由于接近万人,加上步骑兼备,装备众多,看上去阵势可观。
不出所料,当鞑军大出,飞鱼军立即拨营,营辎重与步兵先行撤退,而六百骑兵掩护撤退。
乡兵一般没有与敌军硬拼的任务,遇到一些强势的战地指挥官会强令乡兵与敌军正规军硬拼或者执行攻城的任务,但显然飞鱼军不受曹文镛的指挥。
不过,飞鱼军并没有远离,不打仗肯定不是孟家的作风,他们派出一百余骑在第三军营地周围游弋,五百余骑则远远地观望,找寻战机。
鞑军八千人拥来,二千军在后面押阵,派出少部分骑兵在宋军第三军营地外围,并不上前参战,作战的任务落在了六千蒙古汉军的肩膀上。
蒙古汉军是个大杂烩,以汉人居多,包括了女真人、契丹人、渤海、高丽等各族人,多会汉语,统统归纳为汉人。
在宋蒙战争中,大量地出现汉人打汉人的战斗场景,实在悲哀!
一些就是宋人向鞑军投降,反戈一击,打回宋军。
许多则是有汉人血统,但不念自己是宋人的汉人来打同样汉人血统的宋人,无论是哪一种情况,怎么打,流的都是同一种血统的血,令人心痛!
无论如何,他们助纣为虐,亦是鞑军了!
宋军第三军的官兵们这回要感谢自家统领,他们先前的辛苦得到了回报,构建出来的深沟厚垒大大地增强了胜利的信心。
鞑军官兵们看到面前厚实的营垒,让他们沉默下来。
眼前虽无坚城阻路,却是稳固扎实,想要推动敌寨,唯用鲜血与人命。
宋军在一侧有水源的小山地扎营,四方寨,四周平坦,寨外有深沟。
鞑军阎东峰率三千军攻宋军营寨南侧,裴春建率三千军攻宋军营寨北侧,他们的后方,则分别是蒙古军与色目军在督战,由不得他们不努力作战!
一开始就是弓弩齐射,箭如飞蝗,还夹杂着火箭!
箭枝密集,纷至沓来,即使宋军依靠营墙、盾牌与战车(人力或畜力车,前面与两侧垂挂毡幕以御矢石,行军时,可运载重甲,驻营时,可环而为营)的掩护,仍然不时传来惨叫声,更得用砂袋灭火,一开始还真的是手忙脚乱。
射得非常猛烈,听起来就象下雨一般,曹文镛在亲兵举盾掩护下,捡起一支箭来看,不由地骂了出来。
这箭是宋制的!
想当初襄阳离奇失守,弓矢器械二十有四库,皆为敌有,现在敌就用大宋襄阳库存的箭枝,痛击宋军!
一部分鞑军用箭压制着宋军,另一部分鞑军则推着运泥车辆与担着箩筐担泥上前,准备填平壕沟。
这回轮到宋军的箭矢还击了,弓箭直射、抛射,射得鞑军不断地有人倒下,并且当鞑军越接近壕沟,开始填平壕沟时死的人更多。
终于鞑军填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