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城第十五天的傍晚时分!
直接观看攻城景象是看任何iMax电影都不能比拟的,但见得一排排弓箭射进城去,天空为之阴暗,沉重的石弹猛烈地攻击前方的城墙,城头土石齐飞,墙体上的包砖秫秫往下掉,震颤不已。
突然闪现的光芒耀眼,那是城上落下了火药罐,城墙上很快就变得一片狼藉,到处都在闪火光冒烟。
笼罩在一片烟雾中的唐州城时隐时现,竟给人一种海上仙山飘渺的感觉,然而不断传来的惨叫声让人明白到这里是可怕的地狱!
“还是无脑攻城!”城外山岗上,孟之祥带着亲兵袖手旁观,看着大伙儿攻城,自个儿却不能上。
他已经改任了第一军骑兵的指挥使,负责带领骑兵作战,原指挥使焦进自愿成为他的副手。
焦进乃北方汉人也,熟悉骑射,使一口宣花斧,勇不可当,他被金朝签军签发到南方作战,战斗中降了忠顺军,对金军反戈一击,以大量的人头交纳了投名状,受到重用。
他对孟之祥到来非常欢迎,部下张德骁勇,仗着军功与其他人不服孟之祥,认为一个毛头小子,居然在我们叔辈面前发号施令?!
焦进就告诫他们道:“七太保是人中龙凤,给他一个好印象,将来他会提携大家,他的位置,不会是一个营指挥使,看着吧,一年后他有可能当上军统制,不信我们来赌酒吃!”
他认为孟之祥是不会占着这个位置很久,迟早会还给他,何苦做恶人,得罪一个如日中天的将星!
结果没人敢和他赌的,于是孟之祥在骑兵营里号令畅通无阻,指挥骑兵如臂使指,迅速地掌握了军权。
焦进以过来人的身份教会了孟之祥带兵之术,带领一营骑兵与一都骑兵是不同的,一都骑兵的本钱太小,而一营骑兵能够玩出更多的花样来,甚至一营破千都不在话下,因此孟之祥忙碌着带领骑兵突击训练,现在才有空去看看攻城的情况。
哎,这攻城仗打得一如既往地血腥、低效,就是无脑攻城,蚁附式上城,血肉之躯在箭矢滚石下进攻,实在是件极为危险的事情!
最让攻城宋军恐惧的是他们惊觉一口大缸被铁链吊着探出了女墙,上面还冒着白烟,即使在城下,也可以嗅到散发出来的恶臭。
在那个进攻方向的宋军官兵们骇得呆了……金汁!可怕的金汁,就是烧沸的粪水!
这玩意烫伤了,皮肤会起水泡,水泡破裂,伤口会溃烂,根本无药可医,伤者生不如死。
“哗”带着恶臭的沸水马上倾倒了下来,“啊……”最前面的一个宋军沸粪淋了一身一脸,惨叫着从云梯上向近二丈多高的城下摔落。
被沸粪淋到的是一串宋军,有的人倒下了,后面伤得不重的一些士卒带着臭不可闻的粪水,一边号叫着继续往上爬,这时不能退,只有前进!
然而,令他们绝望的是又一只大桶出现了,这回没有臭味,宋军脑子里却一片空白,让他们脸如死灰。
桶里黏糊糊的油浇在了云梯上、士卒的身上,身上被“金汁”烫伤没死的一身恶臭的士卒又被黑油浇了一头一脸,他们似乎是惊呆了,绝望地看着城头、天空,这也是他们作为一个健康人看世间的最后一眼了,不出所料火把丢了过来,油料哄然点燃,云梯上油料流到哪里,就烧到哪里。
云梯上端燃起熊熊大火,黑烟弥漫,浑身燃着火的人从高处惨叫着往下落。
城墙上下,仿佛炼狱。
看到惨状,孟之祥已经麻木了,他以前因为看不惯攻城时的伤亡惨重而主动参战攻城,但这回他没有上阵。
他不可能包打天下的,他也不可能永远幸运在残酷的攻城战中丝毫无损,面对着金汁和油料攻击,吕布也要逃!
作为骑兵军官,他的作用更大,他必须以有用之身,留待日后的血战中发挥强大的作用。
入眼处满是血腥与残酷,他照样吃得下饭,士卒们拿着晚餐过来,主食是蒸好的麦饼,拿箩筐装着,管饱,副食则是腌肉和菜叶煮的汤,拿木桶装着。
军中伙食,将领和士卒的差距不大,亲兵小王亲自为孟之祥打好了汤,送上麦饼。
伙食是很好的,因为麦饼新鲜无杂质,还有腌肉!
说实在话,忠顺军所在的京湖战区最高指挥官史嵩之甚得军心,他没有直接上阵指挥作战,很尊重战场指挥官,多由他们根据战况自行决定作战战术,这样容易打胜仗。
同时,他还极力保障后勤,给军队吃好喝好,从不克扣军粮与军饷---在他治下,军官可以吃点空饷,但不能虐待士兵,这点他做得很好,他屯田有足够的军粮供应,发财不用喝兵血,他另有发财之路,所以,军队上上下下都喜欢他!
在孟之祥与其他人吃饱喝足时,唐州里的军民们则陷入了可怕的饥馑之中。
城里已经断粮五天了!
先前恒山公武仙率三十万大军出击,日耗粮食浩大,唐州为支应前线粮食,粮仓空得象个鼓。
没想到武仙速败,唐州都来不及征集各处粮食就被围城,得不到外来援助,乌古论换住来援时带有一些粮食,然而,被孟之祥中途截胡了。
城里乏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