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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栘转过头去,目光凝重地望着魏缭。

“莫要这般盯着我瞧,此乃秦君与秦相二人之事,换谁也没辙。”

“纵观七国,你是我见过最蠢的国尉。”秦栘还记得方才这人如何说他,他想了想,机会难得,又多加了四个字,“没有之一。”

“嘿!”魏缭嘴角一抽,肩膀顶掉披在身上的被子,装模作样捋起袖管,“你这个娃娃是不是讨打?”

秦栘并没同他开玩笑,魏缭此人谋大局高屋建瓴,论及存身之道却乏善可陈,他方才所说绝非戏言。

“国尉先莫急着着恼,我想问国尉,是支持君父伐楚,还是支持相邦不伐楚?”

魏缭右手背落在左掌心,击出“啪”得一声响,合着方才一通口舌全白费了,小太子他压根就没听明白。

他扬手在少子脑门上敲了又敲,“说你蠢,你还生气,秦王伐楚的本意,难道我说得还不清楚?”

“国尉说清楚了,扶苏依然想问,君父是否要借此考验相邦权且不论,此番楚国究竟伐是不伐?”

“伐不伐……”魏缭心里明镜一般,伐也是意思意思走个过场,这与不伐有什么两样?

“国君旨意已下,则兵必出,战必行,调兵遣将都是国尉署的事情,国尉偏在此时称病不朝,你是相邦的人哪!”

魏缭腾出一只脚丫子,气恼地在榻上蹬了他一下,“去去去,少给我扣帽子。”

秦栘嫌弃地丢开从被子里掉出来的臭袜子,“谁想给你扣帽子,国尉已将家人接到咸阳,便是决意在秦国安家,行事还如此随心所欲,纵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家人想想。”

男人听他提及家人,面上一怔,他倒是挺后悔将老头子喊来咸阳,打他屁股这事儿没完。

“先生是大秦的国尉,战局谋划,兵员调度,军情军报,统出国尉府,大战将至,国尉称病不朝,则失秦王之心,不理军务,则失秦将之心,消极懈怠,则失秦人之心,我知你胸襟旷达,不计小我,不拘小节,但秦君知晓吗?秦将知晓吗?秦人知晓吗?”

魏缭眼神古怪地瞅着他,“你这娃子好讨厌。”

秦栘白他一眼,“你看人人都讨厌,来秦国也几年了,整日只知道宅在家,连个朋友都没交到。”

魏缭给人戳中痛处,蹭得一下从床上跳起来,“竖子,曲高和寡你懂个屁!”

秦栘伸手将人拉回身边坐下,“老大的人还是动不动就生气。”

“哼,明明是你这娃子故意气我!”

“疼你都来不及,哪里舍得气你呢,国尉背井离乡来到秦国,扶苏与阿翁都真心希望,国尉能在这里过上理想中的生活,有一处施展才华,实现抱负的地方,有一两个闲暇之际可把臂同游,畅所欲言的友人,真正舒心快活,如在故乡。”

男人轻嗤一声,“你爹要是这么想的,我头拧下来给你。”

秦栘笑吟吟地望着他,“那你猜猜,我是这样想的么?”

“嚯——想好再说,小娃子撒谎可是会被大老虎半夜叼走!”

老管家走到门口就瞧见家主掂着臭袜子跟秦君太子在榻上打闹,他模模糊糊好像知晓家主为何决意要留在秦国了,世上能受得了家主那张毒嘴的当真没有几人,传说中的虎狼之君定有超乎常人的胸襟雅量。

“管家,那车夫又来了!”

老管家想起日前上门讨债的车夫,不觉皱眉,“怎么又来了?”

仆人也苦恼,此人几次三番上门,着实不知所谓。起先说府中的两个仆人坐车,欠了他车钱,可府中上下所有仆人都问过了,都说当日无人坐过他的车,他再上门时,管家道他赚钱辛苦,索性便将钱给了他,谁料这憨货竟死活不要,说谁与他做得生意,钱当从谁那里取,若乘车的并非国尉府中人,他又岂能要国尉府的钱,老管家见他固执,便由他去了,谁想,这才没过几日,竟又找上门来。

他据实禀报,“管家,他说这回带来了二人的画像,想请大家伙再辨认辨认。”

老管家哭笑不得,“可有人认得吗?”

仆人摇头,“无人认得。”

“那你怎不叫门房打发他走?”

“他说了,假冒他人是重罪,若府中确认这二人当真是假借国尉府之名在外招摇撞骗,他便要拿着画像去报官啦!”

老人家初来乍到,摸不着头脑,“秦人都如此较真么?”

“我等都是从魏国来的,对府中的事务也全都知悉,门房叫我来问问,他既有画像,是否让家主亲自瞧瞧,兴许是国尉府从前的仆人。”

老管家沉吟一瞬,“也好,你去把画像送来,我拿给家主认一认,秦国律法森严,几个车钱是小,冒名顶替是大。”

“是,我这就去。”

秦栘抱着手里的陶碗,歪头盯着魏缭手里那两块简陋的木板,木板上画了两个小人,画风抽象中带着一点狂野。

国尉不满地撂下板子,管家上前询问,“家主可有印象,这二人是否曾在府中做活?”

魏缭拍桌,“不可能,我的眼光有这么差吗?怎么会请两个这么丑的仆人!你们瞧瞧,左边这个獐头鼠目,尖嘴猴腮,猥琐至极,右边这个脸大如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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