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酒店距离医院甚远。
司机先把柔弱的母女俩送到医院,帮忙安排妥当。再折返回酒店这边接戚令世的时候,生意已经谈完了。
戚令世的作风一如既往,冷漠难以接近。
三言两语说完正经事,便不肯与生意伙伴有更多交集,独自呆在空旷的休息室处理工作。
司机匆匆赶到,轻手轻脚推开休息室半掩的门,递过去一个精雕细琢的木制食盒。
“先生,托你的福,那个过敏的小女孩已经没事了。她妈妈让我把这份夜宵交给你,权当今天的谢礼。”
“不必。”戚令世淡淡回拒。
司机早有预料,默默收回食盒。
栾安舒准备谢礼时,司机就劝过她。戚先生向来不近人情,100%会拒绝她的心意。
在戚令世身边工作这些年,司机先生没见过他收下谁的东西。
只可惜这份夜宵,是栾安舒特意向附近店家借了厨房,亲手准备的。
好吧,她主要是为了给女儿煲汤,顺便准备了一份。
那位大美人生了一张饭来张口的娇惯脸,厨艺却意外的好。返程途中,司机一路闻着食盒里飘出来的香味,馋得食欲大增口水疯狂分泌。
可惜,可惜。
司机默默惋惜,拎着食盒守在戚令世身旁,没有再多言。
他在戚令世身边任职多年,还算清楚先生的脾气。
商界盛传戚令世是活阎王,惹到他没有好下场。
其实,戚令世压根不会被他们招惹。
对于戚令世而言,眼前晃来晃去的人,以及他们做的事情,全部没什么所谓。
今天选择帮助那对母女,无法是因为戚令世本人深受其扰,微妙的与那个陌生小孩共情了一刹那,仅此而已。
这件事情对于戚令世而言,宛如平静湖面的涟漪,消散之后了无痕迹。
司机百无聊赖的瞎想一阵,回过神来,见戚令世施施然起身。
“先生,要回去了吗?”
“嗯。”戚令世迈开长腿,大步越过司机。
即将推门而出时,他余光不经意瞥了眼。
发现食盒把手处黏了一张小小的、不甚起眼的标签纸。
‘今天非常感谢你!’
简简单单一句谢语,写得匆忙,字迹有些潦草。
没有署名。
最后那个‘你’字的落笔向内弯,还稍稍勾了一下。
无端端的,戚令世眼前浮现出一张皱巴巴的、沾了湿渍的樱色纸条。
‘学长,我喜欢你。’
前面几个字一笔一划,写得非常郑重。
句末的‘你’字,落笔却轻轻的。笔锋向内弯,往上勾了一下。
字如其人,鲜活又独特,让戚令世记了很多年。
“这张纸……”戚令世不自觉伸手过去,拿下那张便签纸。
“哦哦!”难得大佬主动问起,司机连忙解释,“是那位栾小姐写给先生的。”
戚令世身形明显一顿,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什么。
“谁?”他再次确认。
“栾小姐啊!”司机不明所以,老老实实回答,“就是刚才因为女儿过敏,冒雨往山下跑的栾小姐。”
戚令世捏住纸条的手,骤然紧了几分,薄唇抿成一条线。
女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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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乖听话,要好好睡觉哦。”病房内,栾安舒替女儿掖好被角,放慢语速嘱咐,“妈妈现在要回家一趟,你有什么事情,按红色的按钮叫护士阿姨,记住了吗?”
“嗯。”栾小乖点点头,听话的重复,“按红红,叫护士阿姨。”
“没错。但是不能乱按,护士阿姨也是很忙的。”栾安舒抚摸宝贝的头发,哄她闭上眼睛,才拖着疲惫的身体离开病房。
由于送医比较及时,再加上途中服用抗敏药,有效的缓解过敏症状,所以小乖的病情不算严重。
但因为孩子比较小,医生建议住院观察三天左右。
事发突然,栾安舒没有做好让女儿住院的准备。再加上她淋了雨,衣服黏糊糊贴在身上特别难受,迫切的需要回去洗个澡。
办理好住院手续,并且小乖的状况稳定下来之后,栾安舒终于能抽出时间回趟家。
察觉到熟悉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努力装睡的栾小乖偷偷睁开眼睛,瘪了瘪嘴巴。
偌大的病房只有她一只崽,安安静静。床边陌生的仪器闪烁着红光或绿光,空气中弥漫着令小孩害怕的消毒水味道。
小乖很想做个听话的宝宝,闭起眼睛好好睡觉。
可是,她人生中第一次离开妈妈和姨姨,独自呆在陌生的房间的过夜。
门外,突然响起病床轱辘吱吱呀呀滚动的声音。三个小时前,小乖进医院时,遇到一个车祸现场送过来的急诊。
患者伤得很严重,满身都是血,痛苦的哀嚎。
小乖眼前再次浮现当时的画面,比电视里面播出的、妈妈不让看的恐怖节目还要可怕。她吓得裹紧小被子,严严实实蒙住脸,整只崽缩在被窝里。
宝宝怕怕,妈妈怎么还不回来?
小乖委屈的想:因为小乖是坏宝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