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像是被顽童拨弄的钟表,很快,大学毕业。
热闹的毕业典礼结束后,郁姣站在落地窗前,静默地望着繁华的夜景,前所未有的孤寂和惶恐填满了躯壳。
宽阔的胸膛贴了上来,他将下巴搁在她的肩上,轻吻她的侧脸,“怎么了?不开心?”
感受到他沉闷的心跳,郁姣如溺毙的人猛然冲出水面,获得了短暂的生机。
她迟疑地摇摇头,“只是……感觉像镜花水月。”
“……”
那两条圈着她的坚实臂膀收紧,将她更加严丝合缝地扣在怀中。
好似做出了某个艰难的决定般,他沉沉吐出一口气,
分明紧紧抱着她,却好似已弃她而去。
“那我们结婚吧。”
·
婚礼办得极为盛大。
在宾客们模糊的微笑中,两人走完繁琐的流程。
每当郁姣感到不耐烦时,看到男人全神贯注、不愿错过每一个细节的模样,就只好按捺住情绪。
到了最后一个环节,他郑重其事地牵起郁姣的手。
“大小姐,”
他嗓音轻快,却令郁姣回忆起两人初见那天……时隔五年,她仿佛嗅闻到了那坛尘封的酒。
那双形状姣好的桃花眼在阳光下熠熠生光,宛如琉璃般澄澈赤诚,又似琥珀,拥有凝固时间的魔力。
“你愿意嫁给我吗?”
郁姣启唇,正要回复那个唯一的答案,却没想到被一声厉喝打断:
“郁姣!”
她一愣。
那声音遥远而
模糊,
却震耳欲聋,
仿佛有一颗势如破竹的利器击碎了屏障,镜花水月散去,徒留满地触目惊心的尖锐。
混沌不复,郁姣从没有一刻这般清醒,这种清醒甚至令她感到茫然。
对面的青年长长叹了口气,他天生笑唇,此刻亦是唇角弯弯,却显得悲凉而苍茫,他叹:“看来我没这个福分。”
还未戴上的戒指掉落,郁姣下意识去捞,却随之一齐坠落。
熟悉的失重感袭来。
……
郁姣猛然睁开眼睛。
阳光刺眼,简直令人头晕目眩。
还未缓过神,只听耳边响起一道惊喜的声音,“醒了!”
接着,她便落入一个炙热的怀抱。她似乎本就坐在这人腿上,此刻又被他粗鲁地摁进怀里,姿势别扭极了。
在她窒息而亡的前一秒,只听一道冷冽的嗓音忍无可忍般,“谢镇野,松手!她是没死在幻境里,倒是马上要死在你怀里了。”
谢镇野闭住了想顶撞他哥的嘴,慌忙撒手。
只见少女小脸苍白,幼猫一般无力地靠在他怀中喘息,嫩红的唇瓣开合间,依稀可见两颗尖尖的牙。
——她不是失去血族的力量了么?
疑惑在双子心头一闪而逝,紧接着他们便无暇顾及,少女眉心紧蹙,一副忍耐痛苦的模样。
在他们担忧的目光中,郁姣还在缓神,幻境中数年的记忆一一散去,如握不住的流沙,几个瞬息后,她已然想不起那人的样貌和姓名。
见她似乎头疼,坐在一旁的谢宴川抬手,动作轻柔地摁上她的太阳穴,他指尖冰凉、按摩得到位,舒缓效果极佳,少女紧蹙的眉毛慢慢展开,倚着谢镇野的胸膛放松了身体。
三人氛围正好,却听:
“真是伤风败俗!”
彻底缓过神后,郁姣抬眸,看向这位出言不逊者。
面容冷肃的中年男人厌恶地望来,他身着一席繁复的白色长袍,金色丝线点缀其上,在胸膛勾勒出一个被钉子刺穿的蝙蝠翅膀。
他身后整整齐齐站着三排人,皆身着白色长袍。
——教会?
在幻境中的教会待了五年的经历闪过,像一本等待她随时翻阅的书籍。
脑中万千思绪划过,最终停留在:
“学院的结界,打开了?”
那人布下调转血族子弟和普通人能力的阵法时,同时布下了阻隔进出的阵法,按理说这些外人根本无法进入学院。
听到郁姣的问题,谢镇野冷冷瞥了眼他哥跟教会众人,颇有些阴阳怪气,“你的宴川哥哥到外面搬了‘救兵’回来,还没破阵,阵自个就没了。”
得到肯定的答复,郁姣面色微沉,不知从哪生出一股气力,挣扎起身不顾阻拦,踉踉跄跄直奔学院礼堂。
她耳边恍惚响起那人玩世不恭的声音。
——阵法啊?你对这玩意儿感兴趣?怎么说呢,越复杂的阵越难破,有时就连布
阵者本人都无法解开,除非……
身死道消。
“……”
郁姣闭眼,压住心中莫名的情绪,心知:她是被那幻境中真实的经历影响了。
大腿侧的衣物传来阵阵热意,紧接着,似乎有无形的气流牵引着她,将双子和教会众人遥遥甩在身后。
她气喘吁吁推开礼堂大门。
此地仍旧一片狼藉,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碎石和暗红的血渍,座椅东倒西歪,不复当初的华丽与高傲。
阵法,果然破了。
郁姣静默地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