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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3 / 4)

其实孟宁鲜少露出这样的眼神,她平时伪装的外衣披得太好。或安静,或随和,或昂扬。而只有在两人欢爱时,那种骨血里本能的冲动撞破了一切伪装,她会对温泽念露出那样的眼神。

并不狂热,甚至是一种冷静。

她冷静的审视着在自己腿上起伏的温泽念,又或者说,她在冷静的审视着自己。

她是用一种无比清醒的姿态,在那一刻毫无保留的,直面自己对温泽念的占有欲。

所以她方才的那句话没说全。完整的句子应当是——

“那种近乎疯狂的占有欲,你以为我没有么?”

灼热炙烫的火有什么稀奇。要那般冷静燃烧的火,才令人沉迷。

其实温泽念踩着高跟鞋比孟宁高出半个头,又或者她的衬衫西裤总比孟宁的T恤运动裤看起来成熟那么些。可她俩站在古老城市的榕树下藏在一片暗影中,孟宁抚着她侧脸,她微微偏头,在孟宁的掌心轻蹭了蹭。

控制与被控制。统御与臣服。本就是事物的一体两面,转换不过瞬息之间,谁又能说得清。

在温泽念心里的庆幸还未来得及涌现前,孟宁轻轻抽回了手。

那股温热的液体在心头凝固,温泽念不作声,望着孟宁。

“不是你的问题。”孟宁说:“是我的问题。我太快乐了。”

“什么?”

“我太快乐了。”孟宁的眼神先是飘了下,又往她眼底望:“这样是不对的。”

() 转过头,往榕树边的僻静处走去。

温泽念尾随着她,才发现那暗处是一套老旧生锈的街边健身器材,这里环境不佳,又没路灯,大概鲜少有人用,锈痕随年月侵蚀,更明显了些。

孟宁在一张仰卧起坐的椅子坐下,温泽念走过去站到她面前:“你在说什么?孟宁。”

只有很远处一盏路灯斜斜的照过来,南方到底是南方,这样的季节已逐渐有了蝉鸣。

孟宁两边手肘支在自己的膝头,两手十指交叉撑着自己的下巴,好似愣了一会儿神,才仰起面孔,眼眶微微有一点红。

温泽念不知孟宁把自己逼到怎样的地步,才甘愿在她面前哭,下意识就想上前搂住孟宁。

孟宁展开一只手臂掌心竖起,一个抗拒的姿态。

温泽念站在原处。

孟宁就那样抬着手,始终没放下去,直到眼眶的红褪去一些了,才放下手,牵出个自嘲的笑:“对不起啊。”

温泽念都不知道孟宁那一声,是在跟她说对不起,还是在跟孟宁自己说对不起。

对不起自己,努力装了这么久昂扬,一遇到事,还是哭了。

温泽念柔柔的唤一声:“孟宁。”

她的音律落在孟宁头顶,轻轻的抚。

孟宁埋下头去:“我妈不快乐了一辈子,然后她死了,我怎么可以这么快乐?”

这句话还是不完整。完整的句子是——

“我妈因为我的心机留在了我身边,她不快乐了一辈子,然后她死了,我怎么可以这么快乐?”

温泽念想上前,但孟宁的身体语言书写的是抗拒。温泽念站在原地咬了咬唇:“你听我说。”

“或许你小时候是这样想的。但你现在是个成年人了,你知道成年人的想法,其实是很复杂的。成年人并没有比较聪明一点,也没有比较勇敢一点,成年人无法预知自己的未来。我们当时都还小,不知道时央阿姨和岑阿姨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但无论如何,时央阿姨最后的决定是她自己做出的,是她自己选择留下来。孟宁,当时你是一个孩子,时央阿姨是一个成年人,她才能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孟宁抬眸:“你是说,我是无辜的吗?”

“你不无辜,你有你自己的心机。”温泽念说:“但你无法为时央阿姨的选择负责,无法为时央阿姨的人生负责。孟宁,很抱歉我要这么说,但有些时候你太自大了点,关于时央阿姨的整个人生,你不是唯一的决定因素。”

孟宁怔怔的。

“可是。”孟宁哑着嗓子说:“她死了。”

孟宁不说“她去世了”,孟宁说“她死了”,用一把呛过海水以后始终没再好起来的微哑嗓子,好像在逼自己用一种无比惨烈的方式直面这件事。

温泽念的心狠狠揪了起来。

孟宁现下坐在菜市场边的陈旧健身器材上,一盏遥远的路灯斜斜映亮她小半张脸。但温泽念无比具象的看到了另一重景象,那是一场葬

礼,二十出头的女孩一个人孤孑的站着,身边再没有一个亲人,夕阳也这样斜斜的打进来,可照不亮她的脸,细瘦的影子拖得老长。

她很瘦,独自一个人熬了很久了,微低着头,没有哭,只是显出一种巨大的迷茫,脊边的蝴蝶骨微微凸起,像再不能振翅的蝶。

温泽念心想,但凡那时有人抱抱她的话,她还会把自己的人生走到这地步么?

于是无论孟宁如何缩着肩、身体语言如何写满抗拒,温泽念跨上前一步,不容抵抗的把孟宁拥入了自己怀里。

孟宁起先是想挣脱的。温泽念手臂加了些力道,也不说话,就那样抱着她。

她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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