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倒是知道出来了,可看看这般匆匆跑过来,险些左脚绊了右脚的管事,不知道为什么,总让人品出些许“慌不择路”的味道在里头了。
一年的光景,仿佛换了个人一般稳重全无,简直……如同中了邪一般!
心腹心中一阵抱怨,看着眼前的管事忍不住露出嫌恶之色:这管事要是这幅模样的,兴许找条狗当管事都比他强。
这也只是他心中的埋怨和抱怨,原本也就是气头上的时候这般想想罢了,哪知听了接下来的话,他是当真觉找条狗当管事都比他强了,狗还不用给例银,只用给碗饭就成了!
对管事这般匆匆忙忙的作态,杨衍自也有些不满意的,不过比起想法都写在脸上的心腹,他倒是依旧平静自若,只是开口叫住慌乱的管事:“家里如何,万事可还好?”
管事忙不迭地摇头:“不……不好,大人,您再不回来,家里可乱套了!”
杨衍闻言淡淡的“嗯”了一声,一边抬脚准备跨过那道加高的门槛,一边还是用一如既往的平淡的语气开口问了出来:“二夫人呢?让她来大堂见我!”
“二夫人失踪不见了!”管事道。
脚迈过门槛的杨衍动作顿了顿,抬头神色未变的对管事道:“拿我的帖子,去把二小姐带回来!”
“二小姐也带不回来了!”管事说道,“季世子昨日来信说应约护送二小姐回京了。”
杨衍不变的神情听到这里有片刻的僵硬,他拧眉看向管事,声音比起素日的平静略高了些:“那家里还有谁?”
“老夫人……”管事说着,话还未说完,一个背着医箱的老大夫从长廊那里走了过来,见到来人,管事本能的张口把没说完的话说完了,“伤了腿脚。”
杨衍脸色沉了下来。
还未来得及离开的庄浩然眼见自见面起面上神情不动分毫的杨衍在见到他自家那位管事不过说了几句话的工夫便变了脸色。如此个“有求必应”法,看的庄浩然顿时挑眉,只是心里忍不住诧异:也不知道什么事能叫号称“泰山压顶而不改色”的杨衍变了脸色,也不知是哪个英雄干的好事!
不过诧异归诧异,庄浩然也未再近前,毕竟今日同杨衍已然交锋过了,同杨衍这种人交锋也未免太耗心神,也不急于一时。
倒是那老大夫十来步的长廊已经走到了头,远远便见到了准备进门的杨衍,这老大夫也是杨家的老熟人了,自是认得杨衍的,也知晓这偌大的杨家,真正做主的究竟是哪个。此时眼见杨衍,立时上前施礼,道:“见过杨大人!”
这老大夫虽说是杨家的熟人,因着医术不错,时常被请来诊治,可到底也不是自己人。杨衍此时已然恢复了先时那副淡然的模样,含笑同他点了点头,道:“向老大夫!”
向老大夫再次回礼,此时见了杨衍,想到先时看到的杨老夫人,便将诊治的结果再次同杨衍说了一遍:“老夫人的腿脚要好生养着,伤筋动骨一百天的,老夫人年岁大了,养的又慢,莫要让老夫人多动。还有,老夫人不能多动,久居在床,心情难免不好,容易积郁,尔等要多加开导,免得她积郁成疾……”
杨衍耐心的听罢向老大夫的话,点头称是,看了心腹随从一眼,心腹当即会意,从腰间摸出银两递给向老夫人,再次道谢。
一番客套寒暄之后,向老大夫人收了银两离开了,杨衍这才跨入门内,敛了脸上方才对着向老大夫寒暄时的笑意,径自去见了此时整个杨家大宅唯一一个还在的主子——伤了腿脚的杨老夫人。
杨衍进来时,秀儿正在喂杨老夫人吃药,耳边听着杨老夫人喋喋不休的谩骂:“那个贱人,不知死了还是活了,待我家衍儿回来她定是又要作妖吹枕边风……”
话未说完,门外守着的侍婢忽地齐齐跪了下来,喊道:“见过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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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谩骂的杨老夫人听的当即脸色一喜,蓦地直起了身子,前一刻还在一旁喂药的秀儿冷不防她突然起身,一个没拿稳药当即朝外泼洒了过来,洒了她一身。
好在此时药温不算太烫,可黏腻苦涩的药汤顺着她脖颈流淌而下,实在难受的厉害。
“你这贱……”在药碗泼洒开来的那一刻,杨老夫人脸色微变,下意识的向后避了避,口中想也不想,脱口而出的骂了出来,待看到那药碗并未泼洒到自己,而是溅了秀儿一身之时,才终止了“贱人”的谩骂,开口斥责秀儿,“怎么做事的?药都拿不稳……”说话间不忘指向被褥上被泼洒到的两滴药汁,“让人来换了!”
早在药碗泼洒开来之时,秀儿便跪了下去,此时听闻杨老夫人的话,连忙道了一声“是”。
杨老夫人却没有再理会秀儿,转而看向走进来的人,激动道:“衍儿,你可回来了!”
衍儿回来就好,她的拐杖能找回来了。
杨衍“嗯”了一声,扫了眼跪倒在杨老夫人床前的秀儿,杨老夫人顺着他的目光望了过去,忙开口解释道:“衍儿,这是大丽帮你挑的替……”
“都出去吧!”杨衍打断了杨老夫人的话,对她道,“母亲,我有话要问你。”
便是老夫人和大丽蠢钝如猪也不会闹成这个样子,必然是有人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