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山对她来说一直是个困难事,别看她出自玄门,可毕竟看不懂文言文,就也什么都没练成不是。
可是这个晚上,她却创造了她人生登山速度的新纪录!
她真是大半夜在山间发足狂奔啊,就像后头有鬼魅追着她似的。
等回到家,她一头就钻进自己屋子里,油灯都没点,直接宣告自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她更是天不亮就起身,做贼心虚似的抢先下山了。
她去找康昆仑学跳舞,结果人家祆祠还没开门呢,她就又蹲在祆祠对面墙根底下等着。
等蒲昌海发现了她,然后将康昆仑叫出来的时候,太阳都升得老高了。
康昆仑又气又急,将她从地上拽起来,“……你来了竟有多久?!”
她头发和眼毛儿上挂着白霜呢,任谁都能瞧出她老早就来了。
“你怎这般犯傻?怎想这样早便来?或者,你不能回自己铺子里去等天亮么?为何要这样早就到这儿蹲着来!”
他捉起她的手,包进他自己掌心替她暖着。
相识这么久了,这还是康昆仑第一次跟她发这样大的脾气。
她自己倒是如梦初醒。
“……没事,我不冷啊。”她将手从他掌心里抽出来,“也正好早上清静,我想点事。”
她是真没太留意到身外的环境,她就蹲在这儿自己琢磨心事来的。
都说等待最难熬,可是奇了,因为她心里想事儿,倒觉得时光过得飞快,没觉着等待漫长了。
她冲他笑,“我当然可以回铺子等着啊。可是我铺子比不上你这儿好嘛,我在这儿说不定还能借上一口仙气儿!”
康昆仑也只好无奈摇头,“便是想学跳舞,这么早就开始练的话,你不怕头晕目眩?”
她想了想,“没事儿我一会儿吃点东西,就能不低血糖了。”
康昆仑看她一眼,“血糖?”
她赶忙拍拍嘴,“呃,就是红糖……女人喝了,颜色好,不头晕!”
康昆仑带着她朝西市东南头的“光德坊”去。
她一边跟着走,一边回头望,“我以为是去萨宝府。”
他却轻笑,“你不是一向不喜欢去萨宝府和祆祠。每次见我,都宁肯在门口守候。”
叶青鸾是不能否认。
她不进祆祠,是总觉得他们那里头奇奇怪怪的,动不动就有自己剁脑袋、挖肠子的那些“七圣刀”一类的术法表演。她纵然知道是障眼法,可是她晕血,看了还是会害怕。
她不进萨宝府,因为那是朝廷立的衙门口啊,平民百姓哪儿能随便进呢。
“那咱们现在去哪儿?”她左右瞧瞧,已经彻底离开了西市和祆祠的地界,眼前所见已都是民宅了。
她便一拍手,“噢,明白了。你是直接带我去教跳舞的老师家吧?”
他笑了笑,也没回答。
她跟着一直进了光德坊,一直走到一座深宅大院前止步。
她张嘴,“我的天啊,跳舞老师原来这么赚啊……”
长安居大不易,要在长安买个房子特别贵,一套像样的宅院合后世的软妹币那得50万呢!
就眼前这个宅院,她觉着就得是50万这个级别的。
康昆仑回眸看了她一眼,唇角隐着一丝笑意。
她倒不好意思了,“虽然说我也知道长安城里现在特别流行跳胡旋舞,不光酒肆什么的需要这样的表演,就连贵宅高门里的夫人、小姐们也都爱学爱跳。所以长安城里著名的舞者多被请去当私教……”
“可是我也没想到,他们竟然能赚这么多钱啊!”
康昆仑笑而不语,领着她往里走。
等到走进了宅院,她就更惊讶得眼珠儿都不够转了。
“哎呀我的天啊,这师父简直挥金如土啊……这宅子就得50万吧,可是里边这装修得好几个50万!”
真是不好意思,她当然不想当刘姥姥啊,可是眼前所见着实震撼,她没办法控制她自己。
——里面建筑的主体风格当然还是大唐风格啦,可是点缀其间的却也不乏西域风格的建筑,那些圆顶的、类似罗马柱的,与大唐风格完美结合在一处,倒并不突兀。
可是,那些圆顶上却都贴着金啊,啊啊啊!
还有,路过一座凉亭的时候,她闻见了香味儿——这香味儿不是熏香,没有烟火气;也不是花香,毕竟都初冬了。
她便忍不住眯起眼来看那亭子。
一条记忆深处的历史轶事跳了出来。她忍不住惊讶回眸,“这亭子,该不会是沉香木造的吧?”
康昆仑便笑,“好眼力。”
她内心又是一阵翻江倒海的酸啊。天啊,她知道的那条轶事,是杨国忠有沉香亭啊,可那是杨国忠啊,杨贵妃她哥,大唐宰相啊!
杨国忠有个沉香亭,还被后人诟病;可是你看人家一个舞蹈老师,家里竟然就有一个!
她真想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都是出来做生意的,她当个喜娘子累死累活都攒不下钱,连在长安城里买个房子都买不起,租铺子都得租最小最破、地脚最不好的;可是你看人家舞蹈老师!
真是人比人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