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住嘴唇,“那,能当泡儿踩么?”
这是她原来那个世界里的一句话。她爷爷爱养金鱼儿,就有那种水泡眼儿的,她打小就惦记,总跟她爷爷后头问,“……我什么时候能把它那眼珠儿抠下来,扔地下当泡儿踩呀?”
他微怔,将她的话消化一下,随即毫不犹豫点头,“自然!我跟你一起听响儿!”
她知道她又完蛋了。
又被她师叔给破功了。
得了,绷不下去了。
她尽量转开头去,快速将笑意释放掉。
然后转回头去,一本正经说,“我就是想警告你呀:都快娶亲的人了,着实不宜在这个时候与魁元阁的小娘子们过从甚密!”
“也怪我,这些日子实在是忙,要不我早就该给你说亲去了……”
“你自己想想看,若是外人都传说你这儿见天跟魁元阁的小娘子起腻的话,那我还怎么给你说亲去?好端端耽误了你自己的终身大事不是?”
他却满面的云淡风轻,“那不说了就是。”
她眨巴眨巴眼,“不说什么了?”
他:“……亲。”
她登时急了,“那怎么行!”
她答应过师父的,一定会照顾好他。那她就得亲自看着他成亲、生子,这一辈子幸福美满呀!
他嘴角抿紧,“怎么不行?”
叶青鸾看着他,嗓子眼儿里像是塞了一团棉花,一时间心中纵然有万语千言,却都说不出来。
她便叹口气,“行行行,先不说这个了。你看铺子吧,我出去一趟。”
他抬眸,“刚回来,就又要出去?”
她点头,“我去找康康。这一晃也有好些天没见着了。”
她说着话就往外走,最后一个字落地,她的人也跟着已经在门槛外了。
只留给他一片越走越远的背影。
这回就换成他万语千言都堵在嗓子眼儿里了。
萨宝府门外。
叶青鸾伸脖往里瞄。
别看她在西市开铺子也有两年了,可因为人家萨宝府毕竟是朝廷开立的胡人自治的衙门,故此她也不敢随便往里去。
“喜娘子!”有人亲亲热热唤她。
她回头一看,哟,认得!
这不是上回那位当着她的面儿,好悬没直接吐了的蒲昌海嘛!
她便笑了,“你也来找康祆正呀?”
蒲昌海却当场就给她跪下了。要不是她及时拽住,他就要给她磕头了!
“哎,不用这么大的礼!我们大唐就算是礼仪之邦,也不兴一见面就磕头的……”
蒲昌海抬头,一脸的憨厚加真诚,“……这不是见面礼,是我谢喜娘子的。”
他也不欠她什么呀。
叶青鸾想了想,“你……想让我给你说亲?”
这么大礼参拜的,看样子是特别着急找个媳妇?
“非也!”蒲昌海红了脸,“虽然我也想拜托喜娘子说亲,可我此时并非是为娶亲之事!”
“那你是……?”她也猜不着了。
蒲昌海趁着她愣神儿,还是一猛劲儿挣脱她的手,端端正正给她磕了个头!
“……祆正郎君收了我在身边服侍。我心里明白,祆正郎君必定是因了喜娘子的情面!”
“嗄?”叶青鸾也觉惊喜,“真的啊?那真是好事一桩!”
蒲昌海已是要落下泪来,“娘子不知,我这一路从粟特漂泊而来,食不果腹,无有根基。幸得祆正郎君收了我,我便终可在长安扎下根来。”
“祆正郎君和喜娘子,就是我在大唐的再世父母!”
他说着又要磕下头去,“喜娘子,您就收下我这个义子吧!”
西来的胡人多数都颇为耿直可爱。蒲昌海一脸的真诚,毫无敷衍。
可叶青鸾还是咳嗽了。
她滴那个神呀,她毕竟实际才二十一岁,她哪里敢收个已经满脸大胡子了的儿砸?
这时她背后传来一声轻笑帮她解了围,“你是说,你也要从此改口唤我‘阿爷’了么?”
叶青鸾赶紧回眸。
康昆仑蓝眼含笑,转到他们面前来,冲她淘气眨眨眼。
就算西域人面相看着约略成熟些,可康昆仑却也是极为年轻的一张脸,而蒲昌海却一脸的大胡子。
两位往一起一站,分明蒲昌海才是爹。
叶青鸾着实忍不住,捂脸笑。
蒲昌海也满脸通红,“奴怎敢唤郎君为父?奴只敢认喜娘子为母……”
叶青鸾扶额。哦,蒲昌海是说她老呗!
康昆仑便也糗他,“方才是你说,我们二人是你再世父母。焉有只认母不认父的?”
蒲昌海脸憋得更红,嗫嚅着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还是叶青鸾心软,笑着推了康昆仑一把,“蒲蒲都说了,你是看我情面才收的他。那你现在却在我面前挤兑他,敢情这又是不将我的面子当回事喽?”
康昆仑便也大笑,“不敢!我错了……”
叶青鸾便冲蒲昌海眨眨眼,“还不快回去歇着?我正好找他有事儿,你乐得自在一会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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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昌海如蒙大赦,赶紧颠颠儿地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