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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 已经破戒(1 / 2)

她将茶盅摆在掌心,“嗯。”

不想多说。

他将长柄茶勺伸入沸水中,缓缓拨动,水面渐起漩涡。

“鸦头黑羽……未必定与拜火教相关。”

她:“!”

原来他什么都明白。

师门大劫留给她的线索,唯有那些人的鸦头面罩、玄黑羽衣。

寻常人不会这样打扮,他们既如此,便一定有个特定的来路。

她最先想到的是“日中金乌”。

中土人没那么喜欢乌鸦,唯一的例外就是日中金乌的传说。

而拜火教,崇拜的便是火神、太阳神。

还有,她记得那些鸦头怪物凌空而降时,手中执着、扑向师兄弟们的,是弯月形的利刃!

那形状,便也更似胡刀。

于是两年前安顿好了木幽子和沐儿,她下山去,便首先瞄准了西市的方向。

不是她凡事都要刻意瞒他。

只是……

她悄然打量了一下他的腿。

便是这三年来,她知道他也为了能报仇而悄然修习。

可是师门已毁,师门里那些秘笈也早都付之一炬。他们两个现在能凭借的,都只是早年脑海中强记下来的那些。

那些记忆本就残缺不全,修炼出来的怕也早就走形了。

她自己勉强修练出来的那些,她自己平素用着都不随心;而他略有精进的,竟然都只是符箓、傀术和打卦。

这些都是师门里没人稀罕的。

她都忍不住问他,“当年你在师门里,天天看书,看的就都是这?”

于是报仇的事,还是得她自己来。故此那些危险的情形,便也不必与他细说了吧。

也免得,他挂牵。

她便转开话题,“你又给沐儿炙肉……这师门的规矩,你还守不守了?”

他知道她故意岔开话题,却只是淡淡一笑。

他望向火光,他清浅眼底因此多了一抹温暖,“那些戒,已不必守。”

她便也轻声一叹。

她明白他的意思,毕竟,师门已毁。

她抬眸,“我原本也觉着那些什么戒啊,都是劳什子,凭什么非要守啊?”

彼时她刚穿来,对于那一切强加给她的,她满怀的不忿,哪里肯心甘情愿?

而他更是。小时候,他是被她带上山的,又是被师父决定收了为师弟的,彼时他不会说话,没人曾问过他是否愿意。

“可是……”她深吸一口气,“如今师父不在了,你我二人便是整个山月门。山月门的规矩,咱们两个便该守着。”

她努力笑笑,“若你我都不守了,那山月门就真的不在了。”

他静静扬眸看她,眸底一片虚空。

她心下微微一晃,便抬手按了按额角。

“哎你别多心,我没怨你给沐儿炙肉。”她赶忙冲他眨眼笑笑,“师门的规矩,你我该守。可是沐儿他不必。”

“沐儿他,不是我山月门的孩子,我也永生永世不会叫他入山月门。”

因为沐儿他——是毁了山月门的那个畜牲的孩子啊!

她怎可让沐儿入山月门,否则她如何有脸面对师父他们的在天之灵?!

她随即起身,避免再深谈,“我去看看沐儿。”

他也没拦阻,依旧静静坐在火边。

沸水成雾,丝丝缕缕蒙入他眼底。

山月门的规矩,曾经在她眼底都是糟粕和酸腐,可是如今,随着山月门的倒下,那些规矩却已经在她心底屹立成了不可摧毁的长城。

没人可以动摇。

以及——

她身上别有一股幽香,与素日里不同。

她每日行走西市,西市里又多香料商铺,故此她身上染了什么香气回来,他都已经不陌生。

而今日的这一缕,是从她手上传来。

这香,比之市集之中贩卖的,高贵千倍。

她不是嗜好脂粉香料之人,故此绝不可能是她自己沾染的。那便必定是有人碰触到了她的手,甚或是,握了她的手。

他长眉微拧。

这香他并非初次闻见。只是从前都只是在她身周萦绕,并没能实际染在了她身上。

而这一回……

这样高贵的香料,在长安西市,她所认得的胡人当中,恐怕唯有一人才使得。

康昆仑。

月上中天,沐儿睡了。

两个兔崽子一个唱催眠曲儿,一个给打扇子赶蚊子,完全不用叶青鸾上手。

她也没想上手。

沐儿两岁了,夜晚她便是悄悄望一眼他的睡房,却也从不肯轻易主动走过去哄沐儿入睡。

她知道孩子无辜,可是,她终究还是跨不过自己那个心结。

她收回目光,忍住叹息,走到月色下。

她师叔坐在月下整理琴弦。

他今晚没抚琴,而只是默默整理琴弦,似有心事。

她坐下,乜斜着看他,“……怎么了?能与我说说?”

他这样神仙似的人物,从来不染俗世尘埃的,竟然也有心事了?

当真是稀罕呀。

他侧眸来看她一眼,却道:“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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