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炎烈日之下,吴老汉背着一张猎弓在前大步走,吴三娃一步三回头看着身后,争命舔着脸跟在最后面。
两人救了自己一命,争命本不该给恩人添麻烦,但是理智告诉他,跟着两人就可以活下去。
吴三娃对于稍大自己几岁的争命,有着好奇,还有几分说不出的感觉。
争命知道,那是少年人对于玩伴的渴望。
偌大的吴家沟,逃难沦为难民的村民,占了一大半人口。
剩余的只有三户人家,村长吴大春家,小商贩吴八斤家,和猎户吴老汉家。
与吴三娃同龄的同村少年,不是饿死了,就是在成为流民流窜的路上。
“爷爷,收留他在咱家吧,怪可怜的。”
“可怜的人数不胜数,咱们自己都活的艰难,哪里养活的了他?”
一老一少在前面小声说话,争命竖起耳朵偷听。
“我有力气,我可以帮着做事情的!”
争命拼命证明自己不是个吃白食的废物,在吴老汉面前秀了秀黑黝黝的肌肉。
吴老汉心如铁石,任凭少年如何说好话,就是不答应收留争命。
但是争命依旧厚脸皮的跟在两人身后,朝一座荒山走去。
草丛里倒霉催的死了几个流民,尸体发出恶臭味道,三人加快脚步朝山上走去。
一只瘦小的野鸡,秃噜噜从干枯的灌木丛中飞起来,吴老汉张弓搭箭,只听嗖的一下,野鸡尖叫一声掉了下来。
吴三娃熟练的上前捡起野鸡,拔下箭矢递还给吴老汉。
争命看着这只滴血的野鸡,口水一滴滴从嘴角溢出,又被他咽了下去,水在大旱之时,是比粮食还要宝贵的东西!
野鸡血被吴老汉收集起来,逼迫孙子吞咽下去。
三人又朝前翻越一座荒山,吴老汉手里的猎弓,再次射杀了一只猎物,一头十几斤重的野猪崽子。
眼看日上中天,吴老汉带着吴三娃,扒开一处枯草遮挡的小山洞,吴三娃趴下身体钻了进去。
不一会儿,吴三娃浑身湿漉漉的又钻了回来。
山洞里有水!
吴老汉回过头冷笑着看向争命,争命吓得哆嗦了一下,低下了脑袋。
在吴老汉看来,这个人绝对活不久,碍于孙儿的面子,不好残忍对待他,只好由着他跟着好了,也好让自己的傻孙儿明白,人心是如何的凶恶!
一老一少喝足了水,又取下腰间的竹筒灌满,任由争命渴死鬼一般爬进去喝饱,吴三娃这才重新把山洞遮掩起来。
三人径直朝南边的桑树镇走去,吴老汉两人走的飞快,争命勉强跟在后面。
到了桑树镇,守卫在镇子大门口的官兵,勘验核对吴老汉手里的身份文书,这才放爷孙俩进去。
不出意外,流民争命被官兵拦了下来。
争命垂头丧气的蹲在路边,期间被别的流民们踢了几脚。
半个时辰之后,吴老汉和吴三娃从桑树镇走了出来。
野猪和野鸡已经不见了,吴三娃背着一个包扎得严严实实的包裹,吴老汉腰间的钱袋,传来叮当叮当的脆响。
争命和六个流民跟在吴家爷孙身后,朝北边的吴家沟走去。
一走出官兵的视线,六名流民就发了疯朝吴三娃扑了过去,吴老汉张弓搭箭,嗖嗖几声过去,地上多了几具尸体。
吴老汉一边从尸体上拔箭,一边用凶狠的目光看着远处的争命。
争命双手举过头顶,示意自己无害。
到了吴家沟最东边一个土胚院子,吴老汉爷孙俩走了进去,木门咣当一声关闭。
天色渐渐昏暗下来,争命心里有些绝望,既然如此,何必要救活我?
天色彻底黑暗下来,从门缝里掉下来一个东西,争命捡起来一看,是一张粗粮掺和野菜做的菜饼!
他大口吞咽起来,眼泪大颗大颗掉下来,半个月前自己还是一名无忧无虑的都市白领,如今混成了这个狗样子!
吃饱喝足之后,争命在吴老汉家门口疲累的睡了过去。
贼老天就是这样奇怪,白天热死个人,夜里又奇冷无比,争命被冻醒了。
流民就应该多睡觉,能大幅度降低体力消耗,不然容易像争命这样,胡思乱想。
争命想了很多,想的最多的,还是如何活下去。
灵光乍现,他记得自己好像有套什么献祭系统,联想到吴老汉腰间钱袋的叮咚声响,他想到了一个活命的办法。
虽然这个办法有些卑鄙无耻,但是将死之人,还谈什么礼义廉耻!
如果过不了心里的那一关,就像争命此刻一样,自己麻醉自己。
“吴老爷子,三娃兄弟,我争命实在是活不下去了,才这样做的,你们千万别怪我!”
“等我争命发达了,一定千倍、万倍补偿你们!”
“要怪就怪这个黑暗的世道吧,我争命也想做一个令人尊敬的人,但是我现在不得不这样做!”
漆黑的夜晚,争命心脏剧烈跳动,缓缓翻越这座院子的院墙,一步步朝房屋里走去。
房门紧闭,争命从一个狭窄的破洞,艰难的钻了进去。
房间里鼾声大作,争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