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菀看了一眼郑氏有些怨毒且哀伤的神情,淡淡一笑:“祖母,账簿已整理好,正要拿来给您过目。”
春芷上前,将账簿双手奉上。
宁老夫人单看西街梅园的账目出入,一页一页翻得很仔细,越看眉头皱得越深。
直到翻完最后一页,宁老夫人终于开口道:“西街那边的账目没什么大问题。”
“怎么可能?”郑氏愕然地看着老夫人手中的账簿,“老夫人是不是看错了?”
她精心准备那么多年,怎么可能会没有问题?
她的质问,让宁老夫人的面色黑沉下来:“我是老了,却还不糊涂!”
郑氏立刻觉察出来自己有些着急,微微垂眸道:“儿媳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些年那刘氏不少诓骗二爷的钱财,她所住的院子,也超过了一个外室应有的规格。”
说完,她又回头瞪着宁菀:“县主年纪小,可能是不会看账簿,弄错了也不一定。”
精心筹谋多年,竟然就这么被一个小丫头给识破了!
宁菀从容应对:“叔母,大越律法之中,没有一条规定了外室的规格,何况,刘氏这些年过得也算俭朴,并未逾越半分。”
郑氏蓦然站起身,冷声道:“你一个小姑娘,怎会懂这些,我管理侯府这么多年,难道我不比你清楚?”
宁菀不理会她,转头向宁老夫人欠身一揖:“这几日菀儿查账,里面的所有问题都
批注在一旁,祖母已经查阅过,若是叔母有任何问题,可以再查。”
她提及宁老夫人,郑氏若是真的再查,不仅查不出任何问题,还会得罪了老夫人。
郑氏还不算太蠢,她转身抽泣着道:“老夫人明鉴,儿媳也是一时气糊涂了,那刘氏虽不曾逾距,却整日勾得二爷不归家,一脸狐媚子相,若是让她进了门,必然搅合得家宅不宁。”
宁老夫人不悦地道:“老二家的,安怀这些年很是尊重你这个主母,从未纳妾,唯独刘氏这一个外室,又为他生儿育女,你若是连这点容人的气量都没有,岂不被人笑话?”
老夫人言下之意,如果郑氏不能容人,也就不配做一家主母。
郑氏有些不可置信,蓦然睁大了眼睛看着老夫人,她这一刻心中满是悲戚。
宁菀趁机道:“祖母,今日叔母在西街这么一闹,叔父身为礼部官员,若是被御史台参奏家宅不宁,这……”
宁老夫人瞪了一眼郑氏,自己已经警告过她,她竟还是一意孤行,实在是愚蠢至极!
郑氏却将自己的愚蠢今日发挥到了极致,她厉声喝问:“怎么,皇上难道连官员家里的事都管?”
宁老夫人已经闭上了眼,不想看见她这个蠢样子。
宁菀温声道:“叔母,俗语有云,先修身齐家,后治国平天下,身为朝臣,若是不能齐家,皇上会对叔父的能力产生怀疑
。”
这句话打了宁老夫人的软肋,当初皇上就是因为“不堪大用”而拒绝封宁安怀承袭爵位。
郑氏愤恨地瞪着宁菀,质问道:“那刘氏究竟给了你多少好处,你竟这样替那个贱婢说话?”
宁菀冷哼一声,笑道:“叔母今日去西街时,可曾想过叔父在朝堂的处境?可曾想过,西街人多嘴杂,宁婵怎么说也是叔父的女儿,以后让她如何做人?若叔母觉得我这是在替刘氏说话,我无可辩驳。”
“我呸!”郑氏胸口剧烈起伏,忍不住啐了一口,“一个贱婢生的小贱人罢了,还做什么人?”
“住口!”宁老夫人呵斥道,“老二家的,身为嫡母,你怎可如此口出讳言?!”
郑氏立刻起身行礼道:“儿媳不敢。”
宁老夫人重新闭上眼,摆手示意她们离开。
宁菀行礼之后离开,刚出了昭华园,就听到身后的谩骂。
“果然是一丘之貉,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才会这样相帮,还以为能掌控永平侯府?笑话!”
“啪!”
宁菀转身就给林翠一记耳光,登时打得她半边脸都肿了起来:“身为叔母身边的老人,不能规劝她莫去梅园闹事,如今出了事也不知规劝叔母反省自身,来人,将她拖下去重打二十板子,若是再有下回,直接发卖!”
“你敢!”郑氏将林翠拉到身后,瞪着宁菀,“你如今连我身边的人
都敢动,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宁菀却微笑道:“叔母心地善良,容忍这样的刁奴在身边,若非她今日撺掇叔母去西街,就没有后来的事情,来呀,给我打!”
说完,立刻有嬷嬷进来拉扯着林翠出去打板子,这几个婆子力气大,郑氏根本护不住林翠。
林翠在她们两人眼前被重打板子,疼得嗷嗷直叫,跟在郑氏身边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被如此重罚。
郑氏心疼地险些落下泪来,期待自己有朝一日拿回掌家之权,再狠狠地惩治这个小贱人!
打完之后,其中一个嬷嬷行礼道:“县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