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太后一时有些沉默,大概也没想到梁泓能这样张狂,居然明着就和皇家杠上。
“将梁泓召进宫。”顾太后冷声道,“你这皇帝做的,着实有些……”
她原本想说“窝囊”二字,碍于宁菀在旁,便没有说出口,只是用意味深长地目光看了儿子一眼。
顾崇也有些羞愧地低下头,自从自己上位之后,顾太后便彻底撒手不管,他的确是没有什么能耐,总是将事情搞砸。
他常常怀疑,因为自己是顾太后唯一的儿子,这才会做这个皇帝。
若有别的选择,顾太后一定不会选择他。
其实不选他也好,他坐在这个位置上,总觉得十分头疼,恨不得让旁人来代替他。
这些年他一直培养顾允祺,希望儿子能够早日成为那个撑起天下的人,他就可以退位让贤了。
“这也是好事。”宁菀的话打断了有些尴尬的气氛,“既然他这么明目张胆地救走女儿,皇叔非但不责怪,反而还要闷不吭声,对此没有丝毫处罚。”
顾太后已经听明白了她的意思,而且与自己内心的想法居然是一致的,不由得微微颔首。
“这却是为何?”顾崇却一时转不过弯,“
这样朝臣岂不是群起效仿?”
“他是皇叔,又手握军权,谁敢效仿他?”宁菀耐心地解释,“皇叔可知道,有个词叫‘捧杀’。”
她的意思是,尽管让梁泓去做一切过分的事情,总有人会看不过去要收拾他。
到时皇帝就可以集结这些力量共同对付梁泓,总比自己势单力孤要好很多。
况且,这样做也能“激怒”大越的军队,自己国家的县主被人下毒,凶手就这么轻易地被救,想要打仗的心才更真实。
这样一来,来自四方的压力,能让梁泓完全喘不过气来,或许根本不用费力去对付。
顾崇细细想了想,终于明白了宁菀的意思,不由得心中赞叹,果然是顾家的长孙女,和顾太后年轻时极为相似。
“儿臣告退。”顾崇的思路完全打开,便站起来离开。
待他走后,顾太后才赞赏地拉着宁菀不住地道:“菀儿果真是聪慧,不愧是顾家的孩子。”
“其实太子和允初也很聪明。”宁菀就温声道,“他们得祖母自小教导,定非常人所能比。”
她自小就生长在那种尔虞我诈的地方,两世为人,每次都要想尽了法子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自然不是养尊处优之人所能比。
知道她是在谦虚,顾太后感慨万千:“哀家曾经血雨腥风,总想让皇帝过得好一些,可没想到居然就将他养成这样,根本担不起一个皇帝所该承担的一切。”
搅弄风雨的顾太后能够说出这番话,足见她是真的十分后悔。
“其实皇叔只是安稳惯了。”宁菀温声道,“以后说不定就能好很多呢。”
听着她苍白无力的安慰,顾太后的神情并没有丝毫放松。
顾崇养残了也就罢了,她可不想顾允祺和顾允初兄妹也成为这样无用之人。
她突然想到个主意,既然萧陌能将大越的新皇辅佐上皇位,就能教导顾允祺。
“传哀家懿旨。”顾太后从来就是这样雷厉风行的性子,“封驸马为太子太傅,命他竭力教导太子,不得有误!”
外面传旨的内侍立刻去找萧陌,动作之快,根本没有给宁菀丝毫选择的机会。
“祖母,这位置会不会太高了?”宁菀不由得担忧道,“太子已经这么大了,受到的教导不少,其实根本无需……”
“哀家知道你的意思。”顾太后却安抚着她道,“担心将来太子会过河拆桥?”
这
点,顾太后作为上位者,自然是很明白的。
而且宁菀能够安心待在北漠,暂时不回大越,她猜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在顾太后面前,宁菀自然是不能违心地说没有这个缘由,她只是沉默下去。
如今倒是不用她考虑了,看来他们就算是未来一年半载,也离不开北漠。
“哀家只要萧陌教给太子为君之道。”顾太后再道,“你不用担心,哀家会给你们颁下世袭罔替的免死金牌。”
顾太后做事虽然雷厉风行,却也是将前因后果都想清楚之后才做的决定。
只是她深思熟虑的时间较短,才会让人猜测,她是不是临时起意。
有了这个东西,宁菀自然是再没什么可担心的。
“菀儿,多谢祖母。”宁菀直接行了大礼,“菀儿定会说服夫君,让他尽心辅佐太子。”
顾太后满意地颔首,又留她吃了下午饭,才放她回去。
当然,她走的是叶嬷嬷带领的小门,因为她原本是中了毒,该在家里卧床的“病人”。
离开皇宫之后,她坐着马车,神不知鬼不觉地回了府邸。
在宫中这一天,变数实在是太大了。
首先是梁泓劫狱之事,皇帝非但
没有斥责,反而将上奏的朝臣安抚的安抚,训斥的训斥,最终此事不了了之。
将毒害宁菀的凶手就这么放了,这是完全不将这个新封的长公主殿下当回事。
后有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