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菀的这声“娘”,像是戳中了白倾妍的某个神秘穴位,她全身上下全都被定住了,一动不动。
此刻,萧陌正好上前,拱手道:“岳母,请府内坐。”
这一声“岳母”又将白倾妍拉回了现实,她有些不知所措,正想要推辞。
“侯府准备了饭菜。”宁菀丢下这一句,便进了侯府。
既然女儿都肯示弱,白倾妍自然是求之不得,立刻带着婢女进了侯府,让其他人全都回去。
饭厅内,白倾妍坐在宁菀身边,看着她的神情温婉慈祥,很想将她揽入怀中,问问这些年她都受了多少委屈。
吃完饭,萧陌称自己还有事便离开。
白倾妍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菀儿有了身孕,可觉得还好?”
“觉得还好,没什么不舒服的。”宁菀颔首道,“你呢,这些年在西北,有没有受苦?”
西北寒冷,她若是没记错,白倾妍最是畏冷,小的时候她去母亲的院子,总觉得屋里太热。
“安王他,对我很好。”白倾妍斟酌言辞,“这些年他给我的都是最好的,没受什么苦,倒是你,我没有意识到,就因为不是她亲生的孙女,宁老夫人竟能狠心至此!”
身为母亲,她总觉得养育之恩大于天,何况那些年宁老夫人对她和永平侯还算是不错,表象蒙蔽了她的双眼。
“没有直接杀了我,倒也不算是太狠心。”宁菀自嘲似的笑笑,“对于她来说,自己
的儿子也是嫡子,为何这侯府中的一切,不该是他的?”
她若是站在一个外人的角度,倒是很能理解宁老夫人的心情,只是作为当事人,她对老夫人的恨意,只增不减。
“你爹那侯爵,可是他多年战功换来的。”白倾妍有些激动,“他在战场上出生入死,他们母子只享受他带来的安逸和富裕,却半点不肯出力,怎么就是他们的?”
“你别激动。”宁菀的手按在她的手背上温声道,“娘,之前的事情都过去了,我如今还好好的,他们全都去世了,就算是恩怨了结了。”
白倾妍沉默下去,对于女儿的豁达和看得开,她总觉得不该是个十七八岁少女能说出来的话。
可见宁菀这些年在侯府到底遭受了怎样非人的待遇,才迫使她不断地成长。
“菀儿,让娘住到侯府来好不好?”白倾妍带着期待和祈求的目光,“娘想要好好照顾你。”
“那安王呢?”宁菀反问道,“我瞧得出来,他对你是极好的,如今娘还年轻,为何不考虑给他生个孩子,好好生活?”
白倾妍十五岁嫁给永平侯,如今不过才三十三岁,要想生孩子,虽然年纪大些,倒也不是不可以。
安王可是等了她这么多年,她该用后半生与其好好生活才是。
“你胡说什么?”白倾妍斥责道,“我与他清清白白,如今事情结束,我自然是要回到侯府。”
“我没有胡说。”
宁菀怔怔地看着她,“七年的时间,你敢说你对安王爷毫无感情?”
白倾妍沉默下来,她又岂能对一个默默守护在她身边这么多年的人毫无感情可言?
只是,她放不下,也看不开,总觉得自己最后还是要回到永平侯府。
这放不下看不开的地方,大多也有宁菀姐弟的关系。
“我如今已经找到对我极好的人。”宁菀温声道,“萧陌是对我极好的,既然你也已经与安王有夫妻之名,后半辈子,我希望你幸福,就像你希望我一样。”
她话音刚落,白倾妍抬眼看过来,对她能说出这番话十分诧异。
“我这不是不原谅你的气话。”宁菀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只是真的为你考虑,你的后半生有人照顾我才能放心,安王爷是个不错的人选。”
甚至她觉得,安王对于白倾妍的心意,一点都不比永平侯差。
“过几日就是中秋节了。”宁菀又道,“禹哥儿到时也回来,请王爷到府中来,我们一家人过节吧?”
本以为她真的是说笑,或者说气话,可听到她竟这样平静地说“一家人”,白倾妍瞬间觉得,女儿真的是长大了。
“好,我会试着照你说的去做。”白倾妍欣慰地道,“但是先等我去跟你爹说说。”
她自回到上京以来,这么久了,怕暴露身份,还从未去给永平侯烧纸,心里总归是过意不去。
留下来与宁菀说了好一会儿的话,
她才回了安王府。
赵闻始终在门口等着,管家让他回去等他都不肯,生怕今天白倾妍跟宁菀相认,就会不再回来王府。
他在巷子口站了足足两个时辰,直到看见熟悉的马车回来,他才露出放心的笑容。
“妍儿,你回来了。”赵闻像个毛头小伙一般不知所措,“怎么样,和孩子和好了吗?”
白倾妍下马车时,看到他竟站在巷子口,似乎站得久了,腿一瘸一拐,心中最后绷着的那根弦怦然断裂。
“你怎么站在外面等?”白倾妍嗔怪地道,“为何不在屋里?”
说完,她转而斥责管家:“为何不劝着王爷?”
管家慌忙躬身道:“王妃恕罪,是王爷坚持要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