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膝盖上被撞到的地方……会疼吧?我帮你涂点药吧。”绿谷出久的脸上还带着明显的红晕。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她的膝盖, 轻声提议。
片桐阳子一怔,顿时有些恍神。但很快, 她回过神来,点了点头。
“那就拜托你了。”片桐阳子轻声说,“我有带棉花、双氧水和创可贴过来,就在那边我的行李箱里,拉开就能看到了。能帮我拿一下吗?”
“嗯。”绿谷出久看见了放在客厅里的黑色行李箱,点了点头。在片桐阳子倒水的时候,他走到行李箱前蹲下,拉开拉链。
医药箱很好找——绿谷出久刚拉开拉链就看见包里装着药品的透明塑料盒子。他将盒子拿了出来, 手指却忽然触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 却看见医药箱下压着的一根白色棉线。
片桐阳子正在流理台后,背对着他用电水壶烧着水。绿谷出久用手指捻住棉线,将棉线连着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拿了出来。
被他握在掌心的, 是一个被缝得歪歪扭扭的布娃娃。娃娃头上缝着充作头发的白色棉线,躯干上套着简陋的棉布裙子。在裙子上有几个缝得歪歪扭扭的字母:Yoko。
阳子。她的名字。
经过了六年的时间, 娃娃身上的布料已经不再鲜艳, 但却依旧整洁, 散发着洗衣液的清浅香气。
***
电水壶发出尖锐的鸣叫,壶中的水已经沸腾。片桐阳子找出两个茶杯,倒入开水放凉,用托盘拖着茶杯往客厅走去。
背对着她的绿发少年原本还蹲在行李箱边。此刻他听见了她的脚步声,站了起来。
少年回过头来,手里还拿着那个陈旧的布娃娃。
看清绿谷出久手里的娃娃的那一瞬间, 片桐阳子脚步一顿。她站在原地,手里捧着托盘,一时间竟从心底生出几分不知所措来。
她看见绿谷出久垂眼看了看手中的娃娃,随后抬起头,看着她露出了笑容。
“原来你,一直都带着它吗?”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抬起空着手,用食指挠了挠面颊,红着脸说道。
片桐阳子怔在原地,面颊一时之间莫名地发起烫来。
她别开目光,“嗯”了一声,将托盘上的茶放在了桌上。
娃娃虽然简陋,但却是当时年幼的绿谷出久亲手缝制的。六年前离开东京的时候,片桐阳子亦是满心不舍,这份不舍自然也包括了一直和她相处了很久的绿谷出久。
那时候她一直把这个年纪比她要小一岁的男孩当作亲人看待的。
片桐阳子其实很喜欢绿谷出久的性格。即便他是个无个性的孩子,还时常受到孩子王爆豪胜己的欺负,但他却一直努力地保持着坚强乐观,也从未放弃成为英雄的梦想。
“这个当然要留下啦。”她想了想,也不知道自己刚才为什么不好意思,于是开玩笑般说,“毕竟是重要的弟弟送我的离别礼物。这是你第一次做针线活吧?这么珍贵的东西自然要用心保存。”
一边说着,片桐阳子一边将其中一杯水递到绿谷出久面前。她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却微微一怔。
少年脸上原本的欣喜逐渐消散,就连面颊上的红晕也快速褪去。他原本用明亮的眼睛注视着她,现在却垂下眼,有点勉强地捧住了杯子。
“怎么了,出久?”片桐阳子有些不解,“是水太烫吗?抱歉,我也只有开水……”
“不是。”绿谷出久像是突然被人从沉思中唤醒一样猛地坐直,摇了摇头。他竭力扯着唇角、露出一个笑容来,但片桐阳子却依旧细细观察着他的神情。
“不是因为水烫吗?那是因为我刚刚说的话?”她用食指轻轻敲击着发热的茶杯,自言自语。
绿谷出久的心几乎要吊到嗓子眼上。他看见片桐阳子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突然一挑眉毛,不由得吞了口唾沫。
“难道出久你是因为被我称作弟弟才不高兴吗?”银发少女陡然发问。她回忆着,继续说道:“你现在称呼我的时候直接叫‘阳子’,也不叫我姐姐了……”
绿谷出久吓得手一颤,杯子里的开水溅了几滴在虎口上,皮肤顿时微微发起红来。
“那个……我……”他喉咙干涩,正犹豫着要不要告诉片桐阳子实情,她却怔怔地盯着杯子,过了两秒,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但是你当不了我哥哥啊,明明年纪比我还小。”片桐阳子笑着摇了摇头,“阳子就阳子吧。我差点忘了,出久现在也长大了,不像以前那样依赖我啦。本来我就已经缺席六年了,怎么可以还指望着你像以前那样对我呢……”
她心里虽然有点遗憾,但还是一边笑一边拿起杯子,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水。
绿谷出久垂下眼,握着杯子的手不由得收紧了些。
和以前不一样……吗……
以前的他,只是一个无个性的、孱弱的小孩。在和她的关系之中,他一直是求助的角色。需要她帮忙包扎伤口、想要向她倾诉心情、孤单的时候会去渴求她的陪伴……虽然口口声声说要成为欧尔麦特一样面带笑容拯救别人的英雄,但却也只是说说而已。
那时候的绿谷出久无比羡慕爆豪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