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便打来了清水和玉米碎粒。
凤清欢已经进屋,展开纸墨,给凤五回信。
青玉紧跟着进来,一眼看见桌上凌乱的红梅根茎和黑土。
伴随着窗口逸入的轻风,似闻到一股子中药味道。
小丫鬟眸光泛疑,只是还来不及问,凤清欢已经草草数笔写好了回信,交待她收叠好装进小银筒,一会儿绑在黑羽的脚上。
凤清欢的话正交待完,便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
她眸光微暗,眼神示意青玉照看好黑羽,自己则迈步走出了屋。
长
廊上,一名宫人端着汤药,小心翼翼。
凤清欢一眼便认出,这宫人是夜北冥身边的人。
“参见大妃。奴才受王上之命,给大妃送了汤药。”
那宫人毕恭毕敬的将汤药呈递到凤清欢的面前:“王上还吩咐,让大妃一定要趁热喝。”
凤清欢接过汤药碗,心中泛疑。
却就在这时,她隐隐嗅到汤药里有股熟悉的味道,和她刚才在红梅花盆的土壤里闻到的极其相似。
凤清欢心中一惊,再看看眼前的宫人,依然躬着身,站在她面前一动不动。
这架势,似是要亲眼看见凤清欢喝了这碗汤药才肯离开。
“这汤药的方子,可还是老族长留下的?”
“这个……老奴就不清楚了。”
凤清欢突然冷笑,一扬手,连着汤药带碗,砸落在地上。
那宫人吓得面若土灰:“大妃使不得,王上交待奴才一定要亲眼看着大妃饮下这碗汤药,大妃现在……岂不是要了老奴的命吗?”
凤清欢淡淡看了眼他,清冷出声:“药是本妃摔的,我自是会在王上面前说清楚。”
眼下,黑羽还在药香阁,凤清欢不想节外生枝,便随着宫人先行一步。
祥云宫,御书房里的气氛出奇的凝重。
夜北冥手里虽拿着奏折公文,却半个字也看不进去。
爷爷临行前交待过,堕胎之事不能再拖,否则到头来是赔了夫人又折了孩子。
所以,他让人熬了药,命宫人送去了药香阁,且下令一定要亲眼看着大妃饮下那碗汤药。
领命办事的宫人还未回来,夜北冥的心也莫名的焦虑难安,等待的过程极是煎熬。
似是忽闻到了远处传来的脚步声,男人眸光一紧,倏地暗沉下去。
他听见来人的脚步里,有属于凤清欢的声音。
夜北冥皱紧了眉头,心中大概已经猜出了几分
端倪。
御书房的大门打开,宫人一脸诚惶诚恐,还未等他出言禀告,夜北冥已挥挥手,低冷的嗓音扬起:“你退下吧!”
那宫人一脸受宠若惊的惊诧表情,紧接着赶紧退了出去,唯恐下一秒王上就会突然改变主意。
砰的一声,御书房大门关闭的声音。
凤清欢凝对上男人墨黑的瞳,突然之间有种直觉。
“阿北,其实你早就知道……大长老在我的汤药里下了堕胎药,是不是?”
她清眸凛然,直勾勾对视上男人的眼睛,等着他的答案。
夜北冥那双深不可测的鹰眸,仿若坠入黑暗中,似冷漠,似绝然,又似隐藏着更多复杂的情绪。
他迎对上凤清欢冷冽的清眸,不躲不闪:“堕胎药是本王让爷爷下的……”
这一声,仿若让凤清欢如堕地狱。
她的耳畔不停反复回荡着男人说的话,犹如铺天盖地的刀剑。
凤清欢被这刀光剑影困住,挣扎不得,水眸瞪得大大的,凝瞪着眼前的男人。
那张戴着银色面具的脸,在她面前似乎变得模糊而陌生起来。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凤清欢的声音颤了颤,心脏的地方就像是被刀狠狠捅了一下,让她喘不过气,近乎窒息。
夜北冥凝盯着女人脸上痛苦的神色,最终暗暗咬紧牙,大掌紧握成拳,定立在原地,一动未动。
冷漠低沉的嗓音在空气里扬起:“当然是因为燕子聿的话,令本王无法介怀。”
“所以……你就要亲手杀掉自己的孩子,只为了满足猜忌之心。说到底……你根本就不信我。”
凤清欢眸光深处透着腥红与隐忍,仿似用力狠狠拔下插在心口的那柄刀。
夜北冥剑眉上扬,眼神里全是荒芜,嗓音凌厉:“难道你对本王就不曾隐瞒吗?说到底……你又何曾信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