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芸先回到家里,卜五娘依然在悲伤,但没再哭了。
卜五娘赶忙问他这次去找贾政的情况,贾芸不想让她又哭,于是说了个善意的谎言,说贾政不在家。
贾芸随即说了今晚去隔壁倪二家吃东道的事,卜五娘有点担心:“那倪二可是泼皮,专放重利债,在赌博场吃闲钱,专爱吃酒打架,你可别跟他学坏了。”
贾芸道:“放心吧,儿子有分寸,倪二虽是泼皮,却因人而使,颇颇的有义侠之名,我也不会跟他混闹。”
卜五娘点了点头,她也知道倪二的人品是不错的,平日见到她都颇为客气,还帮过她几次小忙。
而且她知道,倪二是个混得不错的泼皮,又有个正五品守备的亲戚做靠山,贾芸跟倪二交好,或许对贾芸有好处。
当即,贾芸去了隔壁倪二家。
倪二家也是个小宅院,但比贾芸家的小宅院要好一些新一些。
倪二父亲已经离世,家里有娘,有媳妇,还有个几岁大的女儿,媳妇虽不算美女,却贤惠温和,倒是有些像卜五娘。
几个大螃蟹,一壶好酒,还有三盘小菜,这便是倪二这次请的东道,对于倪二这样的人家来说,已经称得上丰盛,普通百姓可不容易吃上大螃蟹。
倪二、贾芸两人坐在桌边吃喝,倪二的娘和媳妇女儿都没跟两人坐一起。
虽说倪二这种人家不像宁荣二府那般,女子需要讲究不少规矩,但倪二媳妇平日是不会跟外男一起吃酒吃饭的,就连倪二娘都很少这般。
“芸哥儿,上次你跟我吃酒,只吃了一盅,今儿哪怕不看在我的面儿,看在这几只大螃蟹和一壶好酒的面儿,也该多吃一盅才是。”
倪二给贾芸倒酒时笑着说道。
贾芸点了点头:“多吃一盅也无妨,但到时我吃了两盅后,老二可别又劝我吃第三盅了。我说过的,我在长身子,酒吃多了不好。”
倪二笑道:“放心,你如今已是我相与交结的好友,我醉金刚倪二虽是个荒唐之人,对于好友还是懂得照顾的,不会让你跟我一起混闹。”
贾芸心里欣赏,觉得这倪二确实值得结交。
两人一边聊着一边喝着吃着,没过多久,贾芸的一盅酒就喝完了,而倪二也喝完了一碗酒。
一壶好酒可没有很多,壶中只剩下最后一点,倪二给贾芸倒了第二盅,自己则拿了家里存放的不算好的酒,给自己倒了第二碗。
贾芸将这个细节看在眼里,心里对倪二的义气感到欣赏。
这时,他一边剥蟹肉一边叹气道:“老二,今儿我遇到一件不平的事。”
倪二立刻怒道:“芸哥儿有什么不平的事尽管告诉我,我替你出气!”
“老二,你且别气,听我告诉你这缘故。”贾芸随即便将贾赦贾珍对他不满、贾政收回成命、贾蓉拿走财物的事详细说了出来。
倪二听了大怒:“这宁荣二府里的爷们也忒霸道也忒小气了,要不是你的长辈,我便骂不出好话来。”
紧接着倪二便道:“我家里倒是有些银子。”
说完,倪二便招呼了一声他娘,问了句:“娘,咱们家现在还有多少银钱?”
倪二娘如实道:“十五两多。”
倪二看向贾芸,神色有点尴尬:“芸哥儿,我家也不是富贵人家,又放了些账在外头,如今家里有十五两多,我身上还能拿个几两出来,能凑个二十两,你只管拿去。”
倪二娘闻言,忍不住小声道:“总得留个几两家里用啊,都借出去了,家里怎么过日子?”
倪二不满:“怕什么,我明儿出去再弄钱回来,弄钱这种事还不容易么?”
倪二娘不做声了,她自然了解这位儿子的脾性,吃了酒有时就会口出狂言。
虽说倪二确实会赚银子,但他赚的银子也是辛苦钱。
贾芸道:“老二,你果然是个好汉,只是这份高情,我可担待不起啊。”
说这话时,贾芸心里想的是,倪二果然是个义侠。
他之前有了主意,想试一试这次的困境是不是可以找倪二帮忙,也只是试一试而已,对此没抱多少希望,毕竟倪二只是个泼皮,应该拿不出很多银子。
眼下的事实证明了贾芸的判断,果然,倪二最多只能凑出二十两,而且这二十两他若拿去,倪二家接下来一段时间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也是,倪二毕竟只是个泼皮,现在又还算年轻,他自己花钱又大手大脚,家里岂能存许多银子?
这样的二十两,贾芸可就不好意思接受了。
何况,就算接受了这二十两,用来考武举的初期花费,应该也不够。
倪二不满了:“你我不仅是街坊邻居,如今还是相与交结的好友,不知是你嫌我银子少了,还是厌恶我是个泼皮,怕低了你的身份。”
贾芸赶忙道:“老二,这话可就过分了,我怎会嫌弃你?你还不知道我如今的处境?比你要差的。”
倪二道:“既不是嫌弃这些,既对我青目,难道是怕我找你要重利钱?我虽没气度将二十两送了你,只能借你,但这银子我是绝对不要利钱的,也不用写文约,你何时有钱了再还。你若不拿去,可就让我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