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的那一刻,陈琇惊讶过后只觉得荒谬又可笑。
“他好弄权术,谋算人心,又自以为能掌控全局,更重要的,是他从来都看不起我。”
陈琇含笑的眼神像是夏日荒原上燃起的篝火,亮的惊人。
“嬷嬷,你觉得若我装疯的这件事情暴露,我爹他会觉得,我会恨谁,是谁害的我不得不装疯卖傻的求活?”
林嬷嬷近距离看着陈琇灼烫的眼神,嘴角微微翘起了一点,:“是你的嫡母,刘氏。“
“是啊,所以,他会认为我一朝得势最想做的是什么?”
闻言一旁的细娘已经掰着指头数了起来,:“若是我,必定要借机先狠狠惩治陈玉盈,然后逼迫刘氏低头,甚至......”
陈琇点点头,笑的灿烂,:“嬷嬷,你瞧,我爹大抵也会如此想着。”
“他不会觉得我会放着荣华富贵的日子不过。”
“不想要他这位侍郎的帮助。”
“而是失心疯般想毁了整个陈府,毁了我自己的依仗。”
毕竟所有的恶事都是刘氏在做,陈谦在陈琇面前,一直是个“清清白白”的慈父。
而另有些担忧的陆娆坐在榻上,她看着陈琇。
“琇琇,如今其他的事我都不担心,我唯一担心的,就是今日靖郡王和六皇子送来东西的这事。”
“你们大雍朝官员府上的庶女,选秀与否全在自愿,你又得了‘疯病’,按说陈府没那么大的胆子让你去选秀。”
“这完全是在火中取栗,弊大于利。”
“可你却还是成了参选秀女,这事必有人托底,陈府才有这泼天的胆子。”
“若是六皇子也就罢了,怕就只怕是靖郡王府出的力......”
陆娆的这话正中靶心。
知道陈琇过往的她们,也知道陈琇对于靖郡王府抱着怎样的抗拒和恐惧。
不仅是林嬷嬷和陆娆,就连细娘都已经翻身坐起,看向陈琇。
陈琇一直没有说话。
就在三个人看着陈琇的沉默心越提越高的时候,陈琇忽的露出了个笑容。
“不怕,若我此番当真是入了靖郡王府,不是还能有一出《奉圣夫人》吗?”
“如今,我已经可以唱的很好了,甚至可以唱的更刺激。”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万人之上,皇权之下,再无掣肘。
于是人们只能寄希望于天子是个有道德的“圣君”,也尊为“圣上”。
奉圣夫人——
这个侍奉圣上的妇人却非后宫妃嫔,甚至连身份名讳也因着“道德”是禁忌。
世人便仅以夫人尊称。
陆娆呆呆的望着宛若盈盈秋水,笑如淡淡春山的陈琇。
听她眉眼含笑的说着□□的话,一时都陷入无言的震撼中。
一旁的细娘却已经拍着手,笑的放肆,:“好好好。”
“真了不得。”
她笑的躺回了软榻上,还伸手弹了弹陆娆,:“你们也当真是厉害。”
“瞧瞧,不过是数十日的功夫,就把我们那个被欺负了却只会流泪,装疯卖傻乞命的小琇琇养成了这般模样。”
说罢,细娘侧伏在床榻上,蜿蜒的黑发似流水般散开。
她望着陈琇,感慨的叹道,:“真希望能陪琇琇你久一些,不为别的,就是想亲眼见证一段传奇。”
陈琇回身望着细娘,浅浅一笑。
“哈哈哈。”
细娘对上陈琇的眼睛,大声地又笑了起来。
陈琇回过头,从打开的红木盒里取出了一支檀木簪。
这支簪子上没有如寻常发簪般雕梅刻兰,别出心裁刻着几朵簇在一起的枣花,还有几颗玲珑小巧的枣子,圆润饱满,精巧细致又趣意十足。
陈琇垂着眼摩挲着发簪,随后伸手戴在了鬓边。
借着月光,她眼里含泪的笑看镜子里的自己,:“好看吗?”
好看的。
看着这一幕的细娘挽着自己的长发,轻声哼了起来。
“掩映眉梢春袅娜。梦寄多情…...相逢早种因和果。料是前生应识我,木骨缠绵,惯向云中卧...…”
......
惜云堂
一夜辗转反侧的陈玉岚眼底泛着青黑。
好不容易熬到天色既白,她已经从床榻上坐了起来,:“敛霜。”
敛霜连忙上前,她搭起一边的床帐,:“侧妃娘娘。”
“今天再派人去一趟府上。”
“娘娘...”
闻言敛霜都犹豫了一下。
最近她们娘娘与陈府的联系格外频繁,恐怕府上已经有人按捺不住的准备借此生事。
若是今日再去……只怕正撞到有心人的手里。
此刻陈玉岚也明白敛霜欲言又止的顾虑,只她的脸色实在不好看。
陈玉岚蹙着眉,捂着心口,:“我实在不安地很。”
“昨夜我仔细思量,总觉得从一开始,这次的事透着十足的怪异。”
“郡王分明就从未见过陈琇......可我总觉得他似有似无的关心着陈琇。”
这样的感觉毫无根据,可这事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