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视前方纷乱的人潮,犹如没头苍蝇一般奔走呼号,不少吴军士卒连滚带爬的意图夺路而逃...一队队催马疾驰的魏军甲骑训练有素,在追击的过程中自然而然的结成了队列,犹如狩猎一般扑向那些已被徐知诰远远甩在身后的吴国臣僚。
“杀!”大批骑军追击赶至,立刻扬起手中马刀,反射出一片片森然寒芒。不远处一名吴军小校登时骇得惊嚎起来,连带着周围兵卒作鸟兽散,也根本不打算与凶神恶煞的魏军追兵血战死磕。
毕竟仓惶出城,犹如丧家之犬,又没有上官军将督战指挥,便轻易的被敌军追上...面对突如其来的袭击,立刻方寸大乱。一辆马车倾覆在旁,惊呼奔走的吴军将兵也根本无暇顾及当中的达官贵人...落地的凤凰不如鸡,如今求生逃命要紧,一个个自身难保,哪里还会分什么身份地位?眼下管不了你们这些官老爷的死活,死于乱军之中,也只能怪你时乖命舛罢了!
那辆倾倒的马车当中,有个文臣灰头土脸的爬了出来,额角已被磕破,渗出一抹鲜血...他赶忙又从车厢内搀出个妇人后,便见到近百魏军骑兵蜂涌杀至,当即骇得他们二人犹如受了惊的鹌鹑一般,惊呼着彼此抱成一团。
官居吴国宣歙军都押牙的周宗,因善于辞令、处事机警,而受徐知诰提拔,时常参予商议机密要事。可周宗到底是个文臣,平常出谋划策、处事政务是他行家里手的本事,但是面对那些厮杀惯了的魏军剽悍甲骑,自然也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匆匆携了些财物,乘车随着徐知诰招聚的兵马出城之时,府邸内所有的仆役也都四散去了,眼下本来戎卫在周围的吴军士兵都已奔走溃逃。眼见大批魏军甲骑目露灼热的杀机,并发出振奋的喊杀声,策马飞速向这边疾进过来的同时,也已高高擎起手中锋刃森寒的军械...周宗骇得浑身抖若筛糠,却是逃无可逃,只得与他的正妻依偎在一处,也与待宰的家禽没有什么分别!
所幸统领这拨魏军骑兵的指挥使眼尖,他眼尖周宗那副模样,很明显就是个几乎没有抵抗能力的文弱官员,再瞧其身着锦衣华服,看来也是个在吴国朝堂中有些地位的人物...那指挥使目光一瞥,又见与这吴国大官蜷缩成团的妇人生得国色天香,然而魏朝军纪严明,如今又是追击敌众的要紧时节,他自然也不可能动什么歪心思...遂厉声喝令道:
“调拨十名甲士,将这对男女带至军寨关押起来,问清楚他们的身份,再向招讨使上报禀奏...其余人等,随着我继续追击,突围的吴国文武官员,能擒住的便生擒,还意图反抗的便尽快诛杀,也绝不能让他们逃了!”
周宗与他妻室这等途中掉队,而被魏军生擒活拿住,似他们这种情况还算是幸运的...诸部魏军锐骑这一路追杀下来,迅速摧垮奔逃人群的后阵,卷起一股股浪潮,将那些来不及躲避的公卿大臣彻底淹没。
由徐知诰提拔重用的嫡系臣僚当中,崔太初慌乱奔走,却为流矢射中,便直挺挺的栽倒了下去,身子伏在地上,再不见半点动静;还有姚景也从车毂崩落的车厢中仓惶的爬了出来,却正迎上一拨疾驰杀来的魏军甲骑,身子直接被高速疾驰的战马撞飞了出去,再落到地上的时候,便已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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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往西不过不过五六里处,一架车辕、舆轸、帷幄、辐辏装饰都十分华丽的马车,也已被魏军追兵彻底拦截住。一名魏军骑将策骑上前,用锋刃上兀自有鲜血滴落的长刀挑开车帘,顿时又听见女子的尖叫声自车厢内响起。
正史中的南唐元敬皇后,如今也已为徐知诰所娶的正妻宋金福,本来自幼因战乱而颠沛流离,后为升州刺史王戎收养,再做为陪嫁丫鬟与王戎之女一并被送入徐府...然而宋金福的人生际遇,倒也与其夫君徐知诰十分相似,由于王氏早亡,她却为徐知诰接连生下徐景通、徐景迁,所以很快便被扶正做了正妻。若是按史载的轨迹走,宋金福从落难流民、陪嫁丫环做起,也是一路逆袭,而成了南唐帝国的第一任皇后。
然而如今的宋金福缩在车厢中惴惴不安,怀中紧紧抱着嚎啕大哭的幼子徐景迁,但滴血的长刀挑开车帘,她赶忙又把身边的长子徐景通一并揽在怀中...自己的夫君徐知诰由一众亲兵护卫着,也已逃出十几里开外了,而周围的吴军士兵尽皆四散逃离,宋金福这个柔弱的妇道人家,又拿什么来对抗那些杀气腾腾的魏军将士?
至于挑开车帘的那名魏军骑将,就瞧见车厢中坐着个貌美妇人,缩在一角。身躯簌簌发抖着,正惊恐的打量过来。而她怀中抱着个婴儿大哭不止,身侧还揽着个五六岁大的孩童满目敌意,瞪目怒视,但也明显是被吓怕了,浑身颤抖个不停。
这魏军骑将眉头拧成老大一个疙瘩,也没打算为难妇孺孩童,遂放下车帘,大手一挥,吩咐身边军校调拨些士兵来驾驭车仗,将徐知诰的正妻与两个子嗣一股脑都拉到魏军营寨去,待战事过后,再听候征吴招讨使如何发落......
此刻的徐知诰仍然抱紧马脖子,只顾策骑疾驰,两三千骑军紧紧追随,只想着如何能尽快逃出生天。麾下心腹军将尽皆聚集在身旁,自然也不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