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星光满天,一队队晋军昭义镇牙兵,也已潜行出了军寨,向真定东城北隅的方向徐徐开拨了过去。
穿过了经历先前几场战事,而已大概被填平的壕沟,以及若干早已损毁,仍搁置在城下不远处的攻城器械...先行的晋军步卒,果然瞧见城头上方垂下几条绳索,以供他们能攀爬越过城头。
到底还是要堤防城内叛军诈降,一名小校自告奋勇,点了十员军健,背负着军械便摸到城脚下,他拿住绳索,先是拽扯了下,确认在上方已栓束得结实,随即左右摇摆了几下。很快的,绳索自上而下微微抖动,很明显上方也有人做出了回应。
那小校遂立刻紧握住绳索,双脚死死蹬住城墙,便开始一步、一步的向上攀爬。其余军卒也是有样学样,纷纷抓紧了绳索,朝着城头的方向攀去。
如若是白日攻城时节,这些抓着绳索往上爬的晋军小校兵卒上不接天、下不挨地。若是被城头上的军卒瞧见,一通弓弩箭矢、滚木擂石招呼下来,基本上也只得落得个惨死的下场...然而此处城墙上方,在晋军攀爬集的过程中一直静悄悄的,好像根本没有活人在上面走动。
可是直到率先攀爬的小校越过墙垛,就见眼前一排排尽是赵国叛军兵卒,他们也尽是肃立等候。又有两人立刻踱出队列,对那小校拱手施礼道:
“末将李再丰,与犬子李冲在此恭候。也正是末将遣亲信绑缚书信于箭矢上,上禀王师,愿投诚协助攻取城关。此间城墙由末将把守,麾下儿郎也都不愿再助纣为虐,我等愿为王师马前卒,一并征讨张文礼那贼子。”
“昭义军任判官也命我传话,将军弃暗投明,而协助攻取真定非但不会追究追随贼子张文礼弑君篡权罪责,也必当厚封重赏,以表彰将军于投诚部众大功。”
确定了对方是真心实意的要投降,那员先登上城头的小校也放下心来。随即他接过一支火把,朝着外边左三圈、右三圈的摆动起来。在城外等候的晋军先登部众见状,也立刻调派军卒,而分批逐次的朝着真定东城北域那片墙脚下摸去......
十几人、几十人、上百人、数百人...陆续翻越过城头的晋军兵卒,也已达到上千之众。趁着夜幕的掩护,又有李再丰以职务之便,策应先登上城墙的晋军兵卒不断集结,直到形成了一定的规模之后,便准备向城门的方向挺进杀去。
众多晋军士卒,就夹杂在李再丰麾下投诚的行伍当中。而当他们行出原本司职把守的区域,朝着真定城东门的方向行进,当然也难免惊动其他守城部众。
一队倚着墙垛打瞌睡的兵卒,听见纷沓而至的脚步声,有人也立刻站起身来。其中一个军校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眼见带队来的乃是赵军叛将李再丰以及他的儿子李冲之时,也不禁诧异的问道:
“咦?李将军,您怎么还没歇息?奉将主军令,我等各自把守城关,切不可擅离职守,您这是......”
然而那员军校正问时,他忽然发现李再丰面色阴沉,而他身后一众军卒右臂上尽绑着块红布...随着彼此距离的拉近,他赫然又发现,夹杂着朝这边行来的行伍当中,竟然有很快兵卒身着晋军制式的衣甲!
那军校神色立变,连忙要高呼示警!李再丰双目一瞪,脸上流露出狰狞的杀机,而当即厉声喝道:
“动手!”
投诚的士兵与晋军军健,立刻恶狠狠的扑了上去,冲向那些惊醒还没反应过来的叛军士卒,早已亮出了手中锋刃森寒的兵刃!真定城前上方,顿时寒茫闪烁,一抹抹鲜血也如喷泉般激溅四起!
在李再丰、李冲的引领下,登上城墙的晋军军健暴起杀人,而飞快的朝着真定东门的方向逼进。轮班值守的守城军卒,也终于有人反应过来,开始高呼示警。
而真定东面的城门楼当中,张文礼麾下心腹高濛,本来也早已卸了甲胄,躺在塌上进入了梦乡。当他被亲兵从睡梦中唤醒之时,也立刻注意到窗外人影涌动,杀声四起,当即大惊失色,口中还大声呵斥道:
“怎么回事?何处传来的喊杀声?晋军摸上城墙了?岂有此理,轮班警戒的部曲都瞎了不成,怎么先前没人发觉!?”
高濛口中骂骂咧咧的,匆匆抄起一口钢刀,便赤着脚奔出了城门楼。然而他赫然发现大批军健已经扑杀了过来,瞧清他的所在,那些身上分明披着晋军衣甲的士兵,双眼也尽是凶芒毕露!
情知大事不好,高濛骇得连退数步,正欲逃脱,然而晋军先登小校早已疾步赶将上前,手中长刀横劈旋斩,闪电般掠过高濛的咽喉。当即鲜血激溅!猝不及防的彭脱还没喊叫出声来,便被割断了咽喉。
又有大批晋军士卒又将上前,擎起手中刀枪,朝着高濛只顾胳肢胳察的猛搠乱剁。那具血肉模糊的躯体,便倒在血泊当中,彻底瘫软了下去,而再不见半点动静......
先登晋军部曲,与叛军投诚部众迅速抢占真定东门城关。李再丰也听见周围又响起阵阵惊呼叱喝声,他遂又高声叫道:
“快!打开城门,接应王师杀入城中!”
...而就在真定城东面外侧晋军所扎下的军寨前方,李存贤统领一彪锐骑,按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