捍卫死守宛丘战事,赵犨、赵昶、赵珝这三员擅打防守战的将才能臣到目前为止督战也显得游刃有余。是以当李天衢这边战事愈发吃紧之时,他们三个中往往也会有一人能抽出身来,接过指挥权主持此间城防战事。
擅攻的葛从周,分别轮番对上擅守的赵犨、赵昶、赵珝,在攻与守的对决而彼此斗法之际,李天衢也能够完全放开手脚,只顾奉命率部组织军民死守,并亲自去与每轮攻势杀上城关的敌军进行白刃战便是。
既有赵犨等上官全权指挥调度,李天衢凭借城险地利的优势,数度砍瓜切菜也似的清绝涌杀上城头的敌军部众,一次次切身体会到砍人砍到手软,又是种什么感觉。
而熬过酷暑,终于又挺过了秋季时节,也将迎来寒冬。
这些时日李天衢把握有限的时间歇息保存体力,然而在漆黑的夜幕中,从城外各个方向总是似会传来一阵阵十分诡异的声音。李天衢感觉像是自己幻听,只是那声音犹如哽咽鬼哭,好像有无数孤魂野鬼在外面飘荡着,而远处反军连营深处,也总似有撕心裂肺的哀嚎声隐隐传至......
李天衢当然很清楚,黄巢一边调派将领,向陈州宛丘发动猛攻,而为了保持粮秣供应更是纵兵四掠,如今差不多也正处于史书所记述自河南、许、汝、唐、邓、孟、郑、汴、曹、徐、兖等数十州,咸被其毒的时节吧......
宛丘虽然眼下尚能死守得住,但李天衢自知凭自己眼下的能力,却无法挽救周围数十州的苦难黎民。而如今既然不能说死宛丘定能死守得住...一旦城破,李天衢心知自己的下场可那些惨遭屠戮的百姓不知更要凄惨几倍。
进入冬季,虽然河南地界的气候不似塞北关外那般寒冷,但如此鬼天气也甚是难熬。
一队队民夫壮丁仍在搬土运石,赶忙去修补由于连番遭受敌军撞击猛攻,致使坚固城墙也不免破碎的缺口。诸般剩余的守城器械也都归置得整整齐齐。
城墙处不但被打开缺口时立即得以修补加筑,城壕里头,也有经赵珝调度的民壮挖掘壕沟,打实排排木桩。
随着气温愈发的寒冷,不少只着单衣的民夫瑟瑟发抖着,休息时非是尽量把身子蜷缩成一团,自觉得参与到修补坚固城防工事也格外的卖力。毕竟动弹起来,感觉身子也总能更暖和一些。
然而宛丘城中内大片的房屋被拆光,木梁砖石全供守城之用,冬季的夜晚,众多妇孺老幼在简陋的寨棚中抱团取暖。虽然城内也会有伙夫打理热腾腾锅灶设立,且按每户出力的民壮分发粥粮,但实则每日供给城内军民的伙食不得已减少了许多......
之前赵犨极有先见之明,在黄巢爱将孟楷还未杀至陈州地界时便晓之以理、软硬兼施。派兵马前往宛丘城外方圆六七十里内一应县镇村坊,但凡是家有余粮的寻常百姓无论什么出身,无论你愿是不愿,也都一股脑的将其尽数迁到城内。
如此不但坚壁清野尽可能不教黄巢反军在陈州地界无法劫掠到一粒粮食,乃至要被舂磨砦巨碓之下做成肉糜军粮的一个百姓,城内府库仓廒也是被塞得满满当当,足以同贼众大军长久打熬下去。
可战事一直持续到了现在,黄巢方面纵兵席卷周围数十处军州,又以最是惨无人道的暴行一直能维持粮草后勤供应。宛丘城内粮草只有消耗无法补充,抗到了现在,也已进入了节衣缩食的阶段。
情况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愈发严峻,而一直到了冬末近春,却还不算是春暖花开的时节......
今番攻坚战事,黄巢大军在同一时刻向宛丘东、西、南、北四门再度发动势如掀天揭地的全力猛攻。整个城郭四面八方皆有贼众如狂涛怒浪般涌杀上前,各处城墙几乎尽被血与火所笼罩,战况也变得愈发惨烈起来。
如此就连赵犨、赵昶、赵珝这三位擅守能臣各自主持防御战事,一时分身乏术。就连赵麓、赵霖也率领一彪军马各处奔走,暂时无法前来支援。
在这场已经持续了相当长一段时期的残酷战事当中,对于李天衢而言,也已迎来了最是险恶危急的一场恶战!
重型守城器具如狼牙拍,挟裹着激烈的破风声从城头上扫落过去,席卷向那些尚在长梯上攀附的反军士卒。转眼之间,非但数十具血肉之躯被一扫而空,狼牙拍所过之处,猩红的血液顿时喷射激溅,涂得满墙都是,残躯断肢也如雨一般直坠落了下去;
而城头上方,无论是唐军将士,还是那些被征调的城内民壮,他们正奋力抡起砖石木梁狠狠的往下砸去。重物如雨骤降,就算是那些攀附在云梯上的军卒头顶铁盔,石块梁木由于重力加速度使然,生生挨到也不免脑瓜被砸个稀碎,身子当即直直栽落到底,成为宛丘墙角下无数血肉模糊残尸当中的一具。
然而下方依然是飞矢如蝗,所有谨奉将令的反军弓手集结成阵,专门射杀那些从墙垛另一侧探出头来的守军。激射的箭簇袭至,有些本来身为宛丘城内平头百姓的民壮,刚刚使尽力气高举其手中的石块,便被利箭攒射入面门、咽喉、心窝等身上致命处,举起的石块顿时颓然坠下,从墙头上滚落坠下,他们的身子立刻也如一滩烂泥,软绵绵的倒在了城头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