涿州归义、固安,以及镇州真定大捷的战报传至蓟北,驻扎于天子驻跸行宫城外的魏军连营中鼓舞振奋,诸部将士欢呼庆贺,如若不是正值战时,军中这大批行伍儿郎高低也得痛饮上几壶酒,以庆祝这三场歼敌总计近十万的大胜。
李天衢笑脸盈盈,当然契丹方面计划失败,无论将领还是兵马遭受的伤亡极为惨重,也都在他的预料当中...可以想象的是,耶律阿保机现在的心情...想必也是极度的抑郁。
终于能吞并渤海国全境,又震慑得雄踞漠北的黠戛斯汗国臣服归附...耶律阿保机环顾天下,踌躇满志,终于又把目光落到了中原江山这边,结果还是遭受如此重创,心理巨大的落差,也足以让他感觉到深受打击。
不过虽然折损了九万有余的兵力,也不能笃定说这场全面会战,契丹必然便会是落败的一方...耶律阿保机身为一代雄主,也不至遭受这等挫折便一蹶不振,而仍试图挽回局势...契丹方面即便心劳计绌,却还要苦苦思量这等形势之下,那下一步又该如何走下去......
李天衢则是心想趁热打铁,进一步再向契丹施加压力,从而准备发动全面反攻...然而在此期间,蓟州北隅,却有巡哨边军发现有人趁夜入境,疑似细作,便立刻将其擒获。然而那人却声称自己虽是契丹治下汉将的心腹,奉他主子密令潜行而来,而表态愿意向魏朝投诚的......
“契丹所封的幽州兵马留后卢文进,派遣心腹赵绅前来,而愿归顺我朝?”
李天衢听得内侍随从报说,倒先是冷哼了一声,沉吟片刻,终于还是吩咐道:
“将那个赵绅从蓟州押解过来,带至城外帅帐...朕有话要亲自审他......”
...数日过后,位于紫禁城外连营的一处帅帐当中,李天衢移驾至此,居于正首,一众将领在两侧坐定,便候着军士押解那赵绅前来。不一会的功夫,便由四名军健押解着被反剪绑缚住双臂的那个卢文进亲信到了帅帐前,经过传唤,又推搡着他进入帐内。
毕竟卢文进家乡籍贯在幽州范阳县,同样是幽云地界出身,结果他却投奔契丹,统辖汉军,干的是为外族侵掠家园故土父老乡亲的勾当...所以在魏朝治下的蓟北地区,卢文进自然也是要让汉人军民戳着脊梁骨痛骂的汉奸走狗。那么他的这个亲信赵绅,当然也不招魏军将士的待见。
而这赵绅按卢文进的吩咐,从辖境囊括后世河北秦皇岛市抚宁区、昌黎县...乃至唐山市全境的平州而来,那里也是汉人军民聚集的州府,所以也更便于躲避契丹军骑盘查。然而他一潜入蓟州地界,便主动要求面见当地边军将官,却被当做细作给抓了起来...就算受了一通皮肉之苦,也根本不敢声张发作。
再从蓟州被押解到幽州这边来,赵绅进了连营,便瞧见那些挎刀持枪的值守将士一个个眼含杀意,神情不善的朝着他这边凝视过来...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多喘一口。被粗鲁的推入帅帐,赵绅踉踉跄跄了几步,惶然间看到坐在正首的李天衢身着帝君常服,便顺势噗通的下直接跪倒在地上,旋即便高声拜道:
“小人赵绅,见过陛下!”
李天衢听罢却冷笑一声,旋即沉声说道:
“卢文进当年带领山后八军,杀晋人威塞军防御使李存矩而转投北地,而早已做了契丹国的臣子...当初就算是为势所迫,可是诸如韩延徽、张希崇、刘守奇、刘去非等人虽一时亡入契丹,可是心念故地,陆续都又潜逃了回来...你既然是卢文进的亲信,先前又一直甘愿为耶律阿保机效命,而不惜与我朝为敌...怎么这个时候才想起要复归中原,来唤朕一声陛下?”
赵绅闻言一惊,也不顾双臂仍被反剪绑缚着,动作稍大些便差点脱臼...他就接连又磕了两个响头,继而急声禀道:
“陛下明鉴!当初晋主李存勖之弟李存矩骄惰不治、苛虐士卒,欺辱我燕地将兵,还意图强纳卢公幼女为侧室...那李存矩咎由自取,而众兵自行哗变所杀。卢公来不及制止,也深知自己不能为晋人所容。只是一步错,步步错,当时为了自保而北投契丹...也理应竭尽所能,哪怕层层险阻,而南下归投天朝才是!
然而卢公既已投效契丹,矢在弦上、不可不发...也只得奉从旨意,助契丹南下袭掠。卢公自知为外族效力而为祸燕云诸地,实则愧不自安,也从来无意对抗天朝王师。只是先前虽有意投诚,唯恐期间走漏风声,而为契丹所讨...如今卢公按令至平、营、锦等诸处军州转运军资,督检汉军,方才有机会派遣小人前来,以向陛下表明愿重归汉家的心愿!”
先前卢文进便打算投降,可是却没有机会?说得好听!当时我朝几路大军尚还未抵至蓟北会师,卢文进那厮不还是统领汉军,协助契丹兵马到处剽掠?他早干什么去了,那个时候怎就不必愤慨于助纣为虐,而让汉民遭受侵害?当时怎么就没有机会临阵倒戈,在契丹军背后狠狠的捅上一刀,再统领麾下汉军投奔我朝?
若是那卢文进表示自己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为外族卖命实则心向中原,那就纯属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说白了他一直在观望魏朝、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