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人的热浪扑面而来,不止是契丹骑士惊嚎乱叫,就连他们胯下的坐骑也都纷纷惊嘶着狂奔起来...由于火焰的吞噬,又有一处处房屋轰然垮塌,一些骑兵当即被压倒...肆意跃动的火焰,顷刻间便又将那些骑军连人带马给吞噬掉!
骑兵的毛发与身上裹着的皮裘,乃至战马的鬃毛燃烧了起来,烈焰同时灼烧着肌肤血肉,使得那些没有被压死,尚还没咽气的兵卒与战马就在火海当中不断地挣扎着,发出阵阵凄厉至极的惨嚎声。
旁边那些悚然惊惧的同僚哪怕有意去救,可面对那熊熊火势,却也是有些无力...阵阵撕心裂肺的喊叫传入耳中,也让他们又直感到头皮发麻!
放置在归义城内各处,因火势的蔓延,还有大量由狼毒、草乌头、黄蒿等草物混制而成,粗略望去似乎也寻常晒干草药没什么分别的物件燃烧起来,则散发出大量不易消散的浓烟。那些惊慌奔走的契丹士兵遭受烟熏,眼睛登时红肿,流泪不止、目不视物,又感到喉咙又痒又痛,又剧烈咳嗦起来。
一时间浓密的黑烟左近,处处咳嗽声、呻吟声不绝于耳,不少军卒吸入的毒烟多了些,感到天旋地转,呼吸愈发的困难,继而口鼻出血,直至一头栽倒下去,晕死了过去,到头来也难免落得个窒息身亡的下场......
本来以为奇袭魏人辎重得手,能得以放上几把火,烧尽敌军的粮秣补给...结果被魏军算计,反而是对方放火,以这等烈焰焚城的手段,要让我等尽数惨死于此!
石鲁隐已经快气炸了胸膛,可他也深知还是赶紧逃命要紧,即便这次得不偿失,注定损失惨重,待回去受国主耶律阿保机责罚之后,还是要留得一条命在,才有机会向魏朝复仇...若是再耽搁下去,自己与麾下这三万兵马,不是要被活活烧死,便是被毒烟给呛死!
“快撤!快撤!众儿郎随我杀出城去,按原路返回,再撤回顺州!!”
石鲁隐歇斯底里的呐喊起来,随即催马如发了疯一般疾驰而出,他周围那些契丹将官兵卒也顾不上重新整顿队列,便乱哄哄的朝着城门的方向涌去。至于为契丹带路,而奔袭至涿州归义城的北平国臣子杨三泰,却还要随着军旅尽快逃出城去...他赶忙上马,口中却还不断的辩解道:
“卑下当真不知情呐...我北平国愿奉契丹为主,却怎料...呃!”
骤然一道寒芒袭至,便直从杨三泰的脖颈间掠过。刹那间鲜血激溅,杨三泰瞪大了双眼,他视野内已是一片血红,脖颈间气管与动脉被割裂开来,喉头发出嗬嗬怪响,也已然吐不出清晰的音阶...杨三泰旋即身手死死捂住脖颈,却根本止不住鲜血从疮口出仍旧泊泊涌出,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面色冰寒的王郁又乜了他一眼,旋即甩开剑锋上的血迹,收剑入鞘,便催马疾驰而出了......
做为北平国谋臣和昭训的亲信,杨三泰本来也是真心实意的为契丹带路,愿做汉奸,而来摧毁中原王朝大军的后勤补给的...结果落得个这般下场,对他而言也的确有够憋屈,却也只得无力的感受着生命的活力飞速流逝着,身子随即倒栽坠马,而成了葬身于城中的一具尸首。
王郁一剑斩了杨三泰,也是因为他意识到,魏军既然是有意要让北平国误以为这里就是囤放辎重后勤的集中地,却又转移城内的物资与百姓,另做部署,设计就等契丹大军前来...那么魏军那边,也必然早已预料到王都暗中勾结契丹,并放任大军从途径易州,向魏军后方发动奇袭、摧毁后勤的这个计划。
而北平国地狭兵微,如若公然宣布背反魏朝,对契丹能够提供的助力也只能说是聊胜于无...王都最大的作用,就是暗中使坏,以藩属国君王的身份提供物资,趁机探明魏军后方虚实,再做为内应协助契丹断了敌方的军需补给...结果反而让魏朝将计就计,王郁深恨如今非但是由他与石鲁隐统领的这一路大军,另外两路奇袭魏军后方的军旅,只怕也是凶多吉少!
对于那义兄王都的篡位夺国之恨,王郁本来便只得暂时藏于心底...如今北平国上下又尽是王都的心腹,计划已然暴露,那么其余飞鹰走犬也没什么大用处了...新仇旧怨涌上心头,王郁好歹先一剑杀了带着他们进入埋伏的杨三泰,才能稍泄心中恨意!
然而接下来,王郁也深知逃命要紧,而且还是越快越好...城中火势已然无法扑灭,漫延开来,还不断的引燃了各处木房、草棚,整个归义城早晚也将化作一座烈焰之城...而且可以预见的是,城外突然杀至的魏朝诸部军旅,恐怕也将堵死各处城门,就让他们这一路兵马困在当中活活被烧死、呛死!
眼下不必由石鲁隐指挥,归义城内到处惊慌奔逃的契丹军骑,很快便又直朝着城门的方向疾奔而去,只是乱成一锅粥,与盘散沙也没有什么分别。
奔逃在最前面的骑军而热浪烘得毛发倒卷、口干舌燥,好不容易催马疾奔到城门口处时,却又绝望的发现外侧已有一众魏军将士层层叠叠的站定了队列,并且在所部将官的号令声中,早已将弩矢上弦,霎时间,又是弩机牙发的扳动声连响成一片!
一排排弩机就只顾朝着城门口集中发射,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