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任命归附州府治理政务的官员时,李天衢又召见了先前奉他旨意出使杭州钱塘的韩熙载,出言勉励一番,让这个如今也不过二十出头的后生尽管好好干,以后也还会许以他建功立事的机会。
李天衢当然很清楚韩熙载的史载事迹,知道他还是中华古代十大传世名画当中《韩熙载夜宴图》的主角...韩熙载为昌黎韩氏望族,也是官宦世家出身,曾祖韩钧,曾任前朝唐廷太常卿;祖父韩殷,则任侍御史,他父亲韩光嗣历任秘书少监、淄青观察支使、平卢节度副使等职务。
如今平卢淄青地界,藩镇也已废除,该由中央朝廷直辖统治。韩光嗣遂转调至朝堂,韩熙载便举家搬迁至汴京,还参赴科考金榜题名,入仕得录用也有一段的时日了。
只不过按正史轨迹,入主中原的后唐朝廷讨伐拒不接受调令的淄青军节度使,韩熙载的父亲韩光嗣官居藩镇副使而受到牵连,被迫携家带口逃离中原。韩熙载与家人便乔装成商贾,逃入当时的吴国境内,转而为掌握实权的徐知诰所用。
只是韩熙载年少放荡,孤傲而不拘小节,所以一直未能得受重用。直至南唐取代杨吴,他转调回金陵,虽然受南唐第二代国主李璟的赏识,却又与宋齐丘等权臣闹得很不愉快,而倍受打压;韩熙载虽有政治抱负的人,见识、学问也皆有独到之处,可他也有蓄养伎乐,广招宾客,宴饮歌舞的习惯,花起钱来大手大脚。后主李煜曾曾打算拜他为相,遂派遣画院待诏顾闳中也将到韩熙载的府邸,窃窥之,目识心记,图绘以上,从而有了《韩熙载夜宴图》那副流传至后世的名画。
只不过后主李煜虽然性情宽厚,绝非残忍好杀的暴君,但是他纵情声色、笃信佛法,国库空虚之际仍大肆建寺尊佛;宋朝大军围攻金陵,已经杀至城下时,只顾念诵经文,说这个亡国末主是个昏君,倒也不算冤枉了他。
韩熙载遂预料到南唐社稷摇摇欲坠,早晚会被宋朝吞并,便刻意的更是要摆出纵情声色的模样,并有言“中原常虎视于此,一旦真主出,江南弃甲不暇,吾不能为千古笑端。”...所以他不想做亡国之相,便更不加节制的蓄养艺伎,开设夜宴,于六十九岁病逝,再不过四五年光景,南唐果然被宋朝所灭。
不过如今南唐的前身吴国已经覆亡,淄青军藩镇也并没有发生节度使抗拒朝廷调令的事件...所以韩熙载与他父亲韩光嗣一直安安稳稳的做魏朝的官,也不必为了免受谋逆大罪殃及,而逃亡到江南地界去。
李天衢心想按韩熙载史载轨迹,他先后相继为南唐三代国主所用,可是先主时期却不受待见;中主李璟继位,韩熙载因东宫旧僚的身份,也能做到尽心为国,或驳正国事,指摘批评弊端,接连上奏章疏,却又引起朝中权臣派系的仇视与忌恨;后主李煜倒是打算再重用他,结果韩熙载却因预料南唐社稷难以久存,便索性进入了躺平模式...可以说终其一生,他也并没有充分的展现出自己的能力与抱负。
韩熙载的确可以称得上高才博学,精通音律、善于书画,在江南地界评述为当世风流之冠的神仙人物,而且性格诙谐、头脑活泛,做起事来鬼点子也多...正史线中他受权臣打压,仕途坎坷,到了暮年,又不愿意做亡国的背锅宰相,所以索性声色犬马,但是如今韩熙载所处的环境截然不同,在魏朝可由他施展拳脚的机会必然会更多。
不过李天衢要观察韩熙载,也并非认准了他以后就必然能成为一代贤相...毕竟这种在官场上所谓的神仙人物,行为举止放荡不羁,喜好风花雪月的调调,往往也容易犯有才却不务实的毛病。他觉得南唐气数已尽,不想做亡国宰相,所以便继续领着南唐俸禄“酒照喝舞照跳,假装啥也不知道”...其实也并没有尽到一个臣子的本分。
所以李天衢认同韩熙载才华横溢,但他转而为魏朝竭忠效力,环境的不同又能否促使其心态发生转变,而成为一个有安邦治国之能的贤臣,这到底还是要打上一个问号的...这次派遣韩熙载出使吴越国,给他个露脸的机会,可便如当初对待冯道那般,以后在魏朝官场中攀升到多高的位置,还是且用且观察,适当的时候或许还要再敲打一番。
而如今吴越国也已并入治下疆土,可目前与越国之间,可尚还没有议和停战,想必如今的刘?,便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一方面他已没有强援可以倚仗,只得势单力薄的面对魏朝的全面攻势;另一方面刘?又绝对不可能如吴越王钱镠那般识事务活得通透,他不会放弃占据一方而只手遮天的权力,尚还有一搏之力,也必定会负隅顽抗下去。
再往南打,李天衢采取的是逐步蚕食的策略,几路魏军轮番休整进攻,一口一口的吃掉越国治下疆土。不过面南战事最新的军情传至汴京,所得知的战报也着实出乎李天衢的意料之外:
“由于我军先前便已接管由楚国掌控的静江军藩镇,高行嗣、倪可福自梧州进军,直取岭南封州(后世位于广东省西北部的肇庆市封开县),起初本来战事顺利,大破越国水军于贺江,烧杀溺死三千余人。
可越国统掌禁卫诸军的苏章统领神弩军三千,与五千水军、战舰二百艘救援封州。趁着倪可福引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