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云心中一颤。
早闻当今太后低调避世,且极重规矩,却没成想初次相见竟然会是以这样的方式。
她低着头,眼神微微闪躲着,心下顿时对那哄骗自己出来之人的目的明了了几分。
沈如云双膝一弯跪在了地上,俯首恭敬道:“回太后娘娘,臣女是刚入选的秀女沈氏。因触犯规矩深夜到此,望太后娘娘恕罪。”
她未为自己辩驳一句,只因她明白在阅人无数的太后这里,就算她为自己找任何借口,估计都会被其一眼看穿。
然而正当她说完这句话时,却莫名感到一股清幽的目光在自己身上轻轻扫过。
太后缓缓抬起眼皮,一双略显犀利的眼神瞬时落在了沈如云的身上:“沈氏莫非你就是沈将军之女?”
沈如云点头应是。
“你这孩子倒也算实诚只不过褚长御这差事着实是越做越差了,看来哀家过些日子得找她好好聊聊。”
她的语气颇为轻松随意,可沈如云却从中听出了几许淡淡的冷意。
她急忙下意识辩解道:“都是臣女一人过失,与褚长御无关若是太后娘娘要责罚,就请责罚臣女一人便是。”
太后的神色晦暗不明,空气中逐渐陷入了无声的沉默。
沈如云不免感到忐忑不安起来。
当今太后赵珺是赵肃文同父异母之妹,陛下之养母。
虽然赵家权势滔天,可赵太后平日里却异常低调,并且从不插手朝堂之事。
因此,虽然沈如云现下是作为赵家“棋子”入的宫,但赵太后却并不一定会因此而留情面。
片刻后,她终于缓缓开口道:“责罚你可知秀女擅自离宫会面临怎样的责罚?”
沈如云沉吟一瞬后,语气平静道:“触犯此规者,逐宫。”
太后微眯双眼,看着俯首在自己面前不卑不亢、似乎毫无畏惧的人,不禁轻扬起了唇。
“既然如此,槿檀”
“奴婢在。”
“秀女沈氏德行有亏,目无尊上,传我旨意”
然而,正当她说至一半时,却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一个女子急迫的声音:“太后娘娘恕罪,沈秀女实是为了民女才离开明光宫的。”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样貌清秀,但却带着丝丝怯意的秀女捧着厚厚的一沓纸张快步向他们走来。
“月芙”
沈如云心中一跳,忍不住喃喃出声。
“放肆,你又是谁,胆敢对太后娘娘无礼?”
太后身侧的宫女厉声询问道。
吴月芙挡在了沈如云的前面,屈膝跪下道:“民女吴氏是与沈秀女同期的秀女,名唤月芙。”
说完后,她又抬头看了赵太后一眼,目露恳切道:“请太后娘娘恕罪其实都是因为民女,沈秀女才会擅自离宫,若是责罚也应责罚民女才是。”
“月芙你在说什么”
沈如云紧拧起了眉,忍不住向前微微移动了些,神色焦急地看着她。
太后眉尾微挑,眼皮微垂地看着她们二人,半晌后才幽幽道:“那你倒是给哀家说说,她是如何因为你而擅自离宫的?”
吴月芙抿了抿唇,轻握手掌说道:“民女自入宫以来颇为思念家人,因此写了许多封家书闲来之时,也会在殿中为太后陛下抄写一些祈福的经文。”
“但都怪民女粗心虽然将它们整理好放在了一起,可今日送信的公公来时,民女却不小心将它们一起交给了他。”
“待反应过来时,已经过了有近一刻钟的时间。”
“这些经文对民女来说定是要好好供奉起来的,若是就这样在外辗转于多人之手,也是对太后陛下的不敬。民女一想到此,便忍不住感到惶恐万分。”
“因此,民女一时冲动便请求沈秀女同我一起去将之寻回。沈秀女为人宽和仗义,未犹豫半分就答应了民女,这才会在此处惊扰了太后娘娘,望太后娘娘恕罪。”
吴月芙整个身子扑在了地上,庄重地朝着太后行了一礼。
“欺骗哀家可是重罪,你们二人可知晓?”
太后不易察觉地扫了她们二人一眼,淡淡开口道。
“民女不敢,前来取信的公公名唤钱庸,太后娘娘一查便知。”
紧接着,太后那锐利的目光便朝着沈如云望了去:“沈秀女,此事可当真?”
沈如云垂着头,眼神微微颤动了几许,随后沉吟道:“回太后娘娘,臣女以为这经文是找不到了,所以才不敢将实情告诉您。”
她一边说着,一边向吴月芙手中捧着的东西望了一眼:“现在看来,吴秀女已将经文寻回,臣女也算是安心了。”
太后也顺着沈如云的视线看了去,她的眸色微微顿了顿,随即肃声道:“将你手中的经文呈上来。”
吴月芙低着头双手奉上。槿檀上前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