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已过子时,但沈府内却依然灯火通明。
下人们往来幢幢,在静云院忙碌地进进出出。
沈东辰端坐于正厅,原本温和淡漠的样子此时却生起了一股肃穆之色,眼神中不时露出的凛冽之气让周边的下人感到些许喘不过气来。
这时,一位身着深色长袍的太医匆匆进了正厅。还未等他行礼,沈东辰便立马起身上前问道:“陈太医,小女现下如何?”
沉静的声音难免散发着丝丝不安,清癯的身影也因这份担忧而显得稍许无力起来。
面前的太医朝他郑重行了一礼,恭敬说道:“沈大人,我等已经尽力为沈小姐止住了血,并缝合了伤口,可是”
陈太医顿了顿,欲言又止地看向沈东辰,随后接着说道:“即便如此,但沈小姐失血过多,能不能醒来也要看她自己了。”
沈东辰微愣片刻,他垂下眼帘,遮掩住眼底情绪,淡淡开口道:“我明白了。”
“今日多谢太医院为了小女忙碌至此,日后定当登门道谢咳咳”
伴着几声咳嗽,他颌首作礼,又恢复了往日那般云淡风轻的模样。
“沈大人言重了,此事是我们应当做的。”
“若无其他事,我等就先离府了。”
沈东辰微微点头说道:“我送诸位大人离开吧。”
“沈大人留步。沈大人还是先去看看沈小姐吧,我等自行离去便可。”
话已至此,沈东辰也不再多说些什么。他命身边下人送诸位太医回府后,便匆匆赶去看望沈如云。
一进寝室的门,病榻上那张苍白无色的面孔便生生撞进了沈东辰的眼眸,不由得让他心下一惊。
平日里那个面如桃花,粉唇皓齿的女子此刻早已失了血色,虚弱的躺在那里。
守在旁边的白芷听见声响,红着眼转头望去:“老爷”
她急忙起身想要行礼,却被沈东辰摆手制止了。
沈东辰迈着沉重的步伐朝着沈如云走去。但奇怪的是,原本想要看望她的急切心情此时却变得有些迟疑了起来。
终至她的榻前,看着眼前气若游丝的人儿,沈东辰缓缓坐在榻沿,轻声说道:“那个叫青儿的女孩,都安置好了吗?”
白芷轻拭面颊上的泪珠,哽咽着说道:“奴婢已将她安置在后室,现下恐怕是已经歇下了。”
沈东辰点了点头,沉思般说道:“好生照顾她。”
白芷垂首应是后,沈东辰又转头看了看病榻上的人,然后继续说道:“这里有我陪着小姐,你也去歇息吧。”
白芷微微怔住,原本还想说服老爷去休息的她,在看到对方的注意力已全然专注在小姐身上后,便打消了念头。
她点头应是,默默退出了房间。
微凉的清风透过窗户吹了进来,拂动了他的几缕墨丝。
几片月光洒了进来,照在沈东辰那俊秀的面容上,衬的他更加仙风儒雅。
他向窗边望去,英眉微蹙,接着便站起身来,迎着凉风前去关窗。
往日在他人面前,这般冷风定会又使他忍不住轻咳一番,可此时的他却格外平静。
正当这时,阿福匆匆进入房内,颇有些焦急的样子。他走到沈东辰身边低声说道:“老爷不好了那个刺客竟然咬舌自尽了。”
沈东辰眸色沉了沉,徐徐说道:“无妨,找个替代的就好还有何事?”
阿福会意般点了点头,随即垂眸有些为难地说道:“夫人让我问老爷您,什么时候去看大小姐”
沈东辰的目光缓缓落到了病榻上,不咸不淡地说道:“告诉她早些歇息,明日我自会去。”
“是老爷明日还是不上朝吗?”
沈东辰沉声道:“就说我身体仍然不适,且加上家中之事,病情更加恶化了。”
阿福垂首应是后,便徐徐退了下去。
沈东辰回到沈如云身边,轻抚着她的发丝,微微叹了口气。
他原本只是想借采花贼一事顺势断了沈静姝入宫的可能,因此故意给沈如云透露关于英儿的消息,让她认识到此事是赵家所为,而她的姐姐已全无希望,只有她入宫才能保护自己的家族。
但没想到沈如云竟想到了这样一出假意反目的法子,让赵家主动为她的姐姐证明了清白,可也让她自己掉入了危险的漩涡当中。
她本可以不去赴这场“鸿门宴”,可为了自己不入宫,也为了能打压赵家的势力,她生生拿自己的性命做了赌注。
沈东辰抿唇叹息,他看着病榻上的沈如云,眉眼间尽是复杂:“云儿好生休息吧,你定会安然无恙。”
“剩下的就交给我了。”
他的声音低沉清冽,但深不可测的眼底却透着丝丝决绝和寒意。
淅淅沥沥的雨点滴落了下来,伴着夜色,更添了一份冷清与凉意。
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