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我乘破竹,彼继覆车,止戈之期,翘足可待。
夜寂静的可怕,没有半点虫鸣,只有晚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今夜无月,就连星子也没有几颗。
这样的夜晚,很适合围炉煮酒,安然入睡;也同样适合鬼差索命,彻夜无眠。
李山阿抽出了名刀长船,雪亮的刀身映照着如豆的几点烛火,还有他冷漠的墨黑色的眼眸。
他的眼底隐隐流淌着灿金色,神情冰冷。唯独嘴角扯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他的手腕上,用红绳系着一枚青石棋子。
李山阿轻声道∶“青云棋局青石棋,纵横十九算天意。林枫晚,你说的很对。但是,他就是这样一个永远在意料之外的人。即使是我,也没看透过他。”
如血残阳下,李元逊颤抖的说出了那个字,那个他熟悉又陌生的字眼——“哥”。
“就算是叛者,但是公道,自在人心。不是么?”李山阿自言自语“我,始终都是凤歌的‘明王’,是凤歌的一员。”
“哗啦——”窗棂轻轻响动,微不可查的声音却没有逃过李山阿的耳朵,他身上的每一处都开始绷紧,再绷紧。就像是一把拉到极限的弓弩,箭在弦上,只待松手,就会洞穿对手的身体,泯灭生机。
同样注意到这一响动的还有齐惊慕,他的五感之敏锐纵是比之鲨鱼和鹰隼都毫不逊色,任何风吹草动在他面前都无所遁形。何况此刻在他手中的不是归望弓,而是最为凶戾的魂陨弓。
魂陨弓,素有山海界至凶之弓之称。弓长三尺,弓身通体如墨漆黑,深紫色和淡红色阎罗纹路刻琢在外层。弓状如两个躬身行礼的人,两头凶兽正在啃啮两个人的双足。握柄处呈现肠子状,握住时甚至可以感到粘腻的手感,嗅到鲜血的腥味。弓梢处连接处是两人的头,口中衔着猩红如血的弓弦。两只手抠挖喉咙,面目狰狞,似在哀嚎。
狰狞无尽,箭出陨魂!
来的是不速之客,却也是一个活色生香的美人。
肤若凝脂,熠尔生辉。或许这就对来者最真实的写照。她身材高挑,曲线凹凸有致,红唇炽烈。她的肌肤带着些淡淡的粉红色,再配上那一双樱粉色的杏眸。就像是一朵怒放的罂粟花,哪怕只是身着最为素净的白衣,也散发出致命的魅惑。
不同于杨慧欣那般美的倾国倾城,来者简直是媚得祸国殃民!
不灭圣堂圣女,林初墨。
媚骨天成,天赋卓绝。不仅一手子午鸳鸯钺变化万千,精妙绝伦;拳法造诣也是非同一般。最为奇特的则是其身负不灭圣堂秘法,比之不死殿堂的不死之术更为诡异玄妙,浑身上下如神金仙铁浇筑,肉身无漏无缺,无瑕无垢,不可伤损,不可磨灭。而且针对神魂也有淬炼秘法,神念如钢,百邪不侵,非一般手段可伤。
突然之间,寂静的院子响起了一声声让人毛骨悚然的怪异声音,粉红色的身影陡然出现在院子中。一连串清脆的冰玉敲击声响起,她迷人的红唇中吐出怪异的音节,声音愈来愈高亢,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林初墨感到整个院子都在随着这个人的声音震荡。她痛苦的捂住了耳朵,这声音似乎能够震碎一切,她感觉自己的脑浆都在翻涌。
李山阿晃了晃脑袋,仍然感觉头晕目眩的厉害;齐惊慕早在李颖禾动用天宪法前戴上了耳塞,但状态并不比李山阿好多少;守护在院子中的鳞主护卫也同样难以忍受。李颖禾的声音似是一根钢钉一般,能钻透他们的头盖骨,在脑海中搅动,回荡在他们意识的最深处。
李颖禾始终在重复喊着同一段音节,在场的人却没有一个听得懂。但是若有一个同样修习了天宪法的人在场,他会听得出李颖禾始终都在喊的音节只有一个意思——死!
李颖禾在用天宪法喝令林初墨去死!
她的声音好似恶魔的呢喃,又仿佛神明的低语。
去死!去死!去死!
那是黑暗森林深处女巫的诅咒,又似地狱王座上死神的怒吼。
李颖禾肆意释放天宪法的力量,像是把死亡的厄运恣意的挥洒在人间。她怒吼,她长啸,她是九天之上的神女,是九幽之下的恶魔。
林初墨的唇角溢出一抹猩红,樱粉色的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不灭的力量就这样被李颖禾活生生的粉碎,打出缺口,随即便是不可停止的流泻。
林初墨第一次感到死亡距离自己是如此之近,她毫不迟疑的摆出起手式,右手虚竖横推,左手攥拳随后,和寻常武夫切磋时的姿势一样。但就是这样平平无奇的招式,由她施展起来却有如帝皇练武,天帝巡狩,整个听风小筑都在瑟瑟发抖。
只见林初墨一手剑指,一手握拳,并指为剑,似能斩尽魑魅魍魉;一拳轰出,似能困锁九霄神龙。
凝指为剑斩猛虎,真意如狱锁真龙!
不灭圣堂·帝君九拳!
李颖禾的面色不变,一双眸子依旧寒凉如刃,她轻启丹唇∶“息壤生生,谁当逝水。”
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