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只纸老虎。
至于陆金全,他早就躲出去了。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家里发生点什么事他永远都是第一个躲出去的,喝酒打牌和人唠嗑,直到天色安全暗下来,万家灯火都灭了才会回家,一回到家倒头就睡,仿佛所有问题都解决了一般。
陆金全是晚上十点多才回家的。
杨芳妹在自己的卧室里等他回来,两人一碰面就吵上了。
准确地说是杨芳妹自己一个人在骂街,陆金全沉闷得不回答一句话。
陆家的房子隔音并不好,陆时的卧室和杨芳妹的卧室就隔着一面墙,把杨芳妹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无非就是一些指桑骂槐的话,这些话陆时白天的时候听得多了,这会儿就左耳进右耳出,完全没听进去。
他的注意力都在岑默的身上,一想到晚些时候就要和岑默同床共枕了,他就觉得这个秋夜格外燥热。
陆家的房间不多,陆奶奶收拾出一间客房给刘恒住,家里就没有其他空房间了。
陆世强那间卧室早就被杨芳妹锁上,不可能拿出来当客房给岑默住的。
这么一来,岑默就和陆时一间房。
这还是岑默自己主动提出来的。
刘叔要留在家里震慑杨芳妹夫妻俩,省得两人搞出什么幺蛾子,自然不可能出去住宾馆。
岑默并不像自己一个人去宾馆住,就提出和岑默一起睡,反正在他看来陆时就是他自己,和陆时一起睡就是和自己睡,没什么好避嫌的。
这却折磨了陆时,从确定下来要和岑默同床共枕的时候,他的脑袋就没有安静下来过,一直嗡嗡作响,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咯吱。”
老旧的木门发出一声响,岑默洗完澡走了进来。
这是一间很小的房间,在楼梯下面,放了一张一米二的床就显得有些拥挤,在床尾的地方还放了一张桌子,一眼看去整个房间都被挤满了。
房间没有窗户,常年不透风和光,所有光源都来自头顶的一盏钨丝灯,灯光晕黄,并不是很明亮。就算陆奶奶经常把房间里的东西拿去洗洗晒晒,依旧无法让这件小房间里的霉味消失。
因为是楼梯下面辟出来的房间,层高很矮,陆时和岑默现在的身高走进来都要弯腰。
这一方小小的天地,就是陆时从小学到初中学习和睡觉的地方。
岑默环视了一圈,恍如隔世,他似乎还能看到当年小小的自己缩在床尾做作业的样子。
一晃,二十几年过去。
又一晃,他回到二十年前。
有些东西变了,而有些东西却又似乎亘古未变。
“哥。”
陆时略显沙哑的声音唤回岑默的思绪,他回神看了过去——陆时缩在角落里,像猫儿一样小小的一团,留出一大半的位置给他。
“你能睡得来吗?”陆时拍拍旁边的床位,问道。
岑默的回答是直接躺到床上,枕头上还能闻到阳光的味道,是奶奶知道他国庆长假要回来,提前给他晒过的。
岑默近乎贪婪地吸了一口,然后半开玩笑地和陆时说道:“我能不能睡得了完全取决于你的睡相,我哪里知道你大半夜会不会突然把我踹下床?”
“放心吧哥,我不会踹你,我会抱着你不让你掉下去。”陆时煞有介事地保证,也躺了下来。
床太小了,陆时躺下来后两人完全挤在一起,皮肤贴着皮肤。
岑默清晰地感觉到陆时身上传来的热度,他伸手推了推陆时:“很热吗?”
房间不通风,确实会让人感到闷热。
“还好,忍忍睡过去就好了。”陆时的眸光闪了闪,却十分正直地回应。
岑默还想说什么,但想到自己以前就是这么熬过来的,就把到了喉头的话吞下去了。
之后两人再无对话,听着身旁陆时平稳的呼吸声,岑默渐渐睡着了。
但这一觉岑默睡得并不安稳。
房间不透风,刚睡的时候还好,等进入深睡眠后,岑默好像梦到自己被放在蒸笼上炙烤着,浑身无一处不热。
不仅如此,他总觉得有东西一直在自己耳边嗡嗡直响,扰得他就算睡着也觉得烦躁。
好在不久之后,岑默感觉到有一股轻风拂面而来,不仅散去他身上的热气,那恼人的嗡嗡声也跟着减少了。
后半夜岑默睡得很香。
而陆时却盘腿坐在床上,手上拿着一个房地产广告送的塑料扇子,动作小心翼翼地给岑默扇风,并且赶走想要叮咬岑默的蚊子。
如果之前他心里还有旖旎的想法的话,那么现在是什么想法都没有了,只想着能让他哥好好的睡一觉。
陆时这么一坐,就坐到天边泛起鱼肚白。
为了不让岑默发现自己给他打了一个晚上的扇子,五点多的时候,陆时才躺下去睡觉。
半个小时后岑默热醒了,他转头往陆时的方向看了一眼,见陆时还在熟睡,并没有叫醒他,动作很小的起床走出房间。
陆奶奶已经醒了,正在厅堂里借着天井里透进来的晨光正在做元宝。
这是陆奶奶平时赚钱的伙计,往黄表纸上贴金箔银箔,再盖上可以镇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