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名字是阿开奥斯。
我是一只与众不同的、特别的狼,我从出生起就知道这一点,不过是一只与众不同的、特别没价值的狼。
这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事实确实如此。
在贪狼的狼种中,白狼地位最高,黄狼黑狼地位最低,而我们灰狼则是不上不下地卡在其中。
白狼们认为我们很轻松,不必为自己的决策背上祸国民的骂名;黄狼黑狼们也认为我的很轻松,不必经过千挑万选就可以成为士兵。
可事实却不是这样的,因为我们的特殊性,我们从出生起就被赋予了意义,即价值。
作为灰狼,我们必须展示出足够的价值,才能保住我们这不上不下的地位。作为中间者,我们是很难的,我们一方面要接受更高地位白狼的压迫,另一方面又要承受地位更低的黄狼黑狼的怒火和不满。
没有狼会把怒火和不满发泄在白狼身上,所以我们灰狼理所当然地成了背锅侠。虽然无奈,但这却是我们的生存之道。
我们的生存之道与价值息息相关,而我们的价值则与黑暗能量息息相关。
我们灰狼出生后,只被允许由父母抚养到一岁,一岁后,我们需要参加与一个黑暗能量有关的测试,测试会给出一个数字,这个数字就是我们的价值,就是我们一生的意义。
数字对我们十分重要,大的数字会被送回家庭里,然后抚养到十五岁加入军队、成为士兵;而数字小的,没有狼知道他们去了哪,数字低的狼再也没有回来,哪怕他们的父母日思夜想、以泪洗面。
很不幸,我的数字很小,不可思议地小,这也是我特别没价值的原因。
我的数字是零。
很惊讶吧?哪怕一个智力低下、先天残疾的狼,他的数字都绝对不可能是零。
而我偏偏就是不可能的零。
我能活下来,能长这么大,真是个奇迹。
本来我应该和那些数字小的狼一起消失的,但由于我实在是太特别了,很多狼都想知道为什么我的价值是零,在这样的想法下,我侥幸活了下来,并渡过了一段极其黑暗的时间。
我被关在了一个巨大的玻璃罩内,有一群白狼整天围着我写写画画,还讲着一堆我听不懂的话。我吃的食物也非常奇怪,有的时候是五颜六色奇形怪状的药丸,有的时候则是或是难闻或是好闻的奇怪的水,但大部分时候,他们都是往我身上插入好几根管子,然后灌注或滴注许蒸馏水?也可能是生理盐水或葡萄糖。反正我都决定不了也不知道。
我一直以为我会那样直到死亡,正如同我一直以为这世上所有的狼都是和我一样在玻璃罩里长大一样。
事情发生变化。
在我不知道自己待了多久不知道自己几岁的时候,实验被叫停了。
那是平常的一天,但对我来说却如同梦幻一般。
短短几个小时,我就从昏暗的玻璃罩里到了阳光明媚的大地上。
太阳很刺眼,我很害怕。
我从来没有这么无助过。
我只能手足无措地趴在地上,然后茫然地看着周围的狼走来走去。
这时,一只白狼走过来,对我说:
“走吧,孩子。”
“别想了,一岁就被关在实验室,没接受过教育,怎么可能会讲话?你看,他连站都不会站,只会趴在地上呢。”
白狼看着我的眼睛,然后对旁边的狼说:“但他的眼睛充满灵性啊,来,孩子,站起来。”
我听懂了他们的话,在玻璃罩里的时候,那些狼还是为了可以简易沟通教过我一些话的。但我实在站不起来,玻璃罩很狭小,站起来就会碰到头,所以我都是趴着的,现在没有了玻璃罩,但我还是站不起来,玻璃罩一直笼罩在我心上从未远去。
“你……你……好。”我拼尽全力挤出一句话。
“看,看啊,他会说话诶。”
“是,你要怎么办?这实验做了这么多年了,像他这样的实验品还有成千上万,你要怎么办?”
“可……我也不能就这样放任不管啊。他会说话,他应该被当成一只狼,而不是实验品和麻烦。”
那时,我第一次知道,我之前过的“生活”到底是什么。没有自由、没有隐私、没有狼权,只是作为一个微不足道的实验品。
而这些,不止是我的生活,还有那些千千万万的小分数的灰狼的生活。我根本不是特别,所有的小分数灰狼都是这样,零也不会是例外。
后来的事我记得不是很清楚,好像是他们讲了什么话,最后决定把我们这些“实验品狼”扔给剑将军,因为关停实验这件事就是剑将军企划并负责的。
然后我就参军了,没办法,虽然我们的年龄没到,但像我们这样没价值的狼,能拯救我们的只有军队了。
后来,我知道了,拯救我的不是军队,而是剑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