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芷沅翻身向里躺着,闭眼竖着耳朵听着屋内的声响。
“华侧妃睡下了么?”祁渊问道。
“是,今日侧妃累了。”闻春答道。
脚步声走来,在床边停下,接着是窸窸窣窣的声响,似是祁渊在脱衣裳。
陆芷沅听到自己如雷的心跳,整个身子随着心跳声震颤着,鼻息也尽量放慢。
她感觉到祁渊坐在床边,听到他说了句:“把这个拿出去。”
她还在想拿什么出去,就感觉自己盖着的锦被掀开了一下,然后有个身子靠着她躺了下来,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让闻春在床上放了两床锦被,原想着自己盖一床,祁渊盖一床,如此即便是睡在同一张床上,两人也不会过于靠近,没想到祁渊让人把他那床锦被拿出去,要同她盖一床被子。
陆芷沅感觉到自己的后背渗出了汗意,不知是因为祁渊温热的身子贴着她,还是太过紧张。
她悄悄深吸着气,想压下已逼迫到嗓子眼的心跳。他身上的气息随着她吸气,冲入她鼻中,是一种带着凉意的清香,仿似雨后的竹林,雪后的松柏,初春冰雪融化时的幽谷,沁凉清冽,那淡淡的香气,在闻春放置过香袋的被子中,仍让陆芷沅清晰地辨别出来。
祁渊向她翻过身,手从她身上伸过去,握住她攥成拳头的手,把她紧绷的身子环在怀中,眼前是她如云的乌发,还有那小巧而泛红的耳朵,不用看他也知道她的脸
如耳朵一般红。
他脑袋向她靠近一点,许是她今日在桂花树下待久了,发丝上还带着桂花的香气,他嗅着,嘴角慢慢弯起。
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能把心心念念的陆师妹拥在怀中。
“阿沅。”他轻轻唤道。
陆芷沅的身子大大地颤栗了一下。
从她到东秦后,再没人这样叫过她,祁渊为何这样叫她?他与李惜月,向菱在一处,也是这般叫她们的么?
她心下疑惑,却没有应他,依旧背着他装睡。
祁渊知道她对他带着恨意,也不在乎她装聋作哑,继续说道:“明日下午我有空,我带你出去走走。”
陆芷沅正欲拒绝,但想到自己在装睡,又缄口不语。
“累了就睡吧。”祁渊握着她的手,柔声道。
过了许久,似乎到了深夜,陆芷沅紧绷的身子松软下来,鼻息也变得均匀而绵长,她终于睡着了。
祁渊没有睡,一直在看着她,听着她的鼻息。
她在睡梦中终于翻过身子,面向他。
祁渊放轻了鼻息,恋恋地看着眼前的小脸,细长的柳叶眉微蹙着,睫羽靠近看,显得越发地长而翘,他的目光慢慢往下滑,落在她的唇瓣上,如桃花的花瓣,粉嫩娇软。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终于按捺不住,屏着鼻息向她的唇瓣贴去。
“阿娘,沅宝好冷,好疼,沅宝想回家。”陆芷沅不知梦到了什么,突然梦呓。
祁渊的唇堪堪停在她的唇瓣前,停了许久,他往后退
,看到陆芷沅的眼角滑落下一颗泪珠,滑过她的鼻梁,顺着她的脸颊,滴落在松花缠枝缎面软枕上,也滴落在他的心头。
他眸色黯然,伸手想拭去她脸上的泪痕,却不敢触碰到她,默默地收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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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芷沅醒来,天色已晶明,她昨晚睡得晚,头晕沉沉的,挣扎着坐起了。
闻春听到动静过来,撩起了纱帘,“公主,您醒了,殿下上朝去了,嘱咐我们不许打扰您,让您好好睡觉。”
闻春说到殿下两个字,陆芷沅才想起昨晚祁渊同自己一起睡,她下意识的看着身侧。
闻春笑道:“殿下寅时就起来了。”
绑着纱帘的听夏咋舌:“那时我们都没醒,听到动静才醒来,还好没耽误殿下出门。话说殿下上朝也忒早了。”
茗玉拿来陆芷沅要穿的衣裳,笑道:“也不是日日如此,宫里上朝除非有大事才会连续早朝,否则就是三日或五日一次,但中书省是日日都要去的。”
陆芷沅看到外头的天光,知道自己起晚了,祁渊在自己房中睡,自己就起晚,传出去又要被人说了,她忙催茗玉她们动作快些。
宫里的女使照例送来了避子汤,看着陆芷沅喝完,待女使出去,听夏嘟囔道:“公主每日喝完这么一大碗汤药,早膳都吃不下了。”
“不吃了。”陆芷沅漱了口就匆匆出来,往清辉院去。
清辉院正厅中,楚珮容,李惜月和向菱已坐在里头。
看到姗姗
来迟的陆芷沅,李惜月嘴角一扯,浮出一丝讥笑:“妹妹向来是来得最早的,昨晚殿下在妹妹房中歇下,今日就来迟了,若有什么话传出来,可就不好听了。”
楚珮容正端着茶盏喝茶,闻言抬眸看着她,放下茶盏,肃声道:“府中诸人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