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接下来,该想想,我们如何生,贤妃如何死。”陆清风平静地说道。
“不止贤妃死。”柔嘉扯着手中的锦帕,咬牙切齿道。
“事越急,越不可急。”陆清风依旧神色平和,他看着脸色苍白,却同样神色平和的陆芷沅,“阿沅,说说你的生死之道。”
下雨的日子,似乎没有黄昏,暗沉沉的天,一下就变黑了。
陆芷沅站在廊下,看着云琛和陆清风慢慢走出大门,云琛频频回头,可最终,他的身影还是被黑夜吞噬。
陆芷沅想起,前几日她答应与他去吃豆腐皮包子,却一直没去成。
莫非,这就是天意?
她扬起小脸,望着浓墨般的夜空,微凉的雨丝扑在她脸上,鼻端的酸楚和眼底的水汽被凉意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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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桐书院,长公主府的下人来把陆芷沅的东西悉数收拾,徐楚和几位师弟都默然看着。
陆芷沅册封为华沅公主,不日即将远嫁东秦的消息,他们早已知晓。
待下人把陆芷沅的东西带出去,徐楚抓起书案上的砚台狠狠地往地上一摔,怒吼道:“以女子换取安稳,是男人之耻,是国之耻!”
砚台摔下去的途中,墨汁飞溅出来,撒在旁边师弟身上的浅青素袍上,师弟也不敢去擦拭,只望着前面的陆清风。
徐楚的失态,陆清风没有生气,平静地说道:“砚台不是用来泄愤的,把砚台捡起来。”
他说完,转头望
出去。
五天了,该有消息了。
正想着,书童来到讲堂前叫他:“先生,有人找您。”
长公主府中,陆芷沅坐在廊下的美人靠,手里握着一卷书,眼睛却望着廊外的几块山石,愣愣望了许久。
闻春站在旁边侍候,担忧地看着她。
自从被册封为公主,陆芷沅每日醒来,就如此呆呆地坐上一日。
前边隐隐传来说话声,是宫里的人送来弘文帝的赏赐,柔嘉在前边应付。
听夏过来道:“姑娘,该吃午饭了。”
陆芷沅没有动,听夏疑心她没听到,正要再说一次,陆芷沅幽幽开口:“我不想吃。”
“不吃东西怎么成?”柔嘉的声音传来。
陆芷沅回过头,柔嘉过来,拉起她,“和阿娘去吃午饭。”
陆芷沅把手中的书递给闻春,“宫里的人走了么?”
“我不想和宫里的人说话,有管家应付就好了。”
她们来到偏厅,暮秋已经带着丫鬟上好饭菜,母女俩坐下,安静地吃着。
她们刚吃没多久,有个小丫鬟轻手轻脚地进来,和正在布菜的暮秋悄声说了几句,暮秋看了看柔嘉,点头不语。
陆芷沅确实是吃不下,只是柔嘉不放下筷子,她也不能放下,只得强迫自己把碗里的东西都吃完。
柔嘉看着陆芷沅吃完,才放下筷子。
丫鬟奉上茶给她们漱口,暮秋悄声道:“长公主,大夫人来了。”
柔嘉放下茶盏,冷笑道
:“她终于来了?本宫还以为她要躲着一辈子。去告诉她,本宫被气倒了,不能见客。”
那日柔嘉从长乐宫出来,陆王氏已经出宫,自那以后,她未曾到长公主府一次,也没有一句话传来。
暮秋不敢答话,转望着陆芷沅。
陆芷沅道:“大伯母惦记着大伯和二位哥哥,阿娘可不好怪大伯母。”
“她惦记她的夫君和儿子,我惦记我的女儿,皆是人之常情。但事已有定夺,身为家人,难道不该即刻登门劝慰几句么?她五日之后才来,是来做客的么?”柔嘉面色不虞,见暮秋不动,眉头一拧,“怎么,本宫的话你也不听了么?”
暮秋无奈,只得出去。
丫鬟奉上喝的茶,柔嘉喝了一口,又放下,不悦道:“我不是吩咐过,煎春茶的水,只需冒鱼眼即可,不用全部烧开,不然味道苦涩,你们把我的话都不放在心上了是吗?”
丫鬟吓得连忙跪下。
“阿娘。”陆芷沅拉起柔嘉的手,温言道:“今日天色不错,阿娘陪我去息翠庵瞧瞧好么?”
柔嘉眼皮一跳,目光微闪,“好好的,怎么想去哪里?”
“在府里待闷了,想出去走走,阿娘,您带我去好不好?”陆芷沅摇着柔嘉的手,软着嗓子撒娇道。
柔嘉眼眶蓦地一红。
自那日起,陆芷沅就没再同她撒娇过,她一度以为,她们母女之间,有了隔阂。
“好,阿娘带你
去。”柔嘉摩挲着她脸颊,心下又是一阵绞痛。
才五日的光景,陆芷沅原本饱满的脸庞肉眼可见的消瘦下去,粉嫩的脸颊也变得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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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翠庵的惠音师太带着姑子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