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是鼓的。
“长生……秘法……不,为什么会不起作用?”
“反正他都要死啦,不如试试那个……唉,果然。为了忤逆生死的奇迹,你们总是不惜一切追寻非人之力……”记忆中的童声这样说道。
后面的事云苓就无从知晓了,他彻彻底底地睡死过去,再次睁眼时,就看到白术坐在一旁,神色凝重地捧着本疑似医书的古籍。
那段时间里,除了羊奶,云苓喝的最多的就是参苓白术散和玉屏风散之类的补药,连他的名字也是白术从药名中取出来的。
他被照顾的很好,原本无毛小瘦猴般的孩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健康起来,之后也没怎么生过大病。
但好日子没过上多久,噩梦再一次降临——一种不知名的怪病侵袭了当时不满三岁的云苓。
他的身体状态每况愈下,最难熬的一年几乎全年都躺在病床上。
即使璃月最好的医师就守在他的身旁,病痛也减去不了几分。
也正是从那时起,他察觉到了这具身体对疼痛的忍耐力远远低于前世,病发时,用长生的话来说,哭得简直像一只淋了雨的病猫。
白术是个合格的医师,更是合格的家人,总能在他最难受的时候坐在床边,轻轻握着他的手,悉心照顾他。
没人会对不记事的孩子设防,白术也一样。面对病床上的小小孩童,他的脸上总是带着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情绪。
云苓总说不清那是一种怎样的情绪,可能是同为病患的感同身受吧?
病床上这一躺就是好几年。
期间,对于他出门的愿望,白术一贯的说辞是,等病彻底好了再带他出去玩,但这无法抑制他对外界的向往。
于是在一次病愈后,他趁着白术外出问诊,悄悄绕开了前台的药师阿桂,跑到了璃月港的大街上。
这一年他七岁,第一次切身体会了璃月的繁华,在协会的帮助下开始了第一段乐趣与危险并存的冒险,也正是在这时,神明投下的眷顾汇聚成了他的神之眼。
那是他来到提瓦特后最开心的一天,但当他向站在不卜庐正厅的白术展示神之眼时,后者表现出的并不是欣喜。
他第一次在白术的脸上看到了那样的神情。
他知道白术是在担心自己,因为回家后不久他又病倒了。
再后来,不知道是不是神之眼的缘故,病痛逐渐离他远去,任凭白术和阿桂再怎么叮嘱,他还是会溜到街上看看。
街上的居民早知道不卜庐有个卧病多年,如今终于病愈的孩子,乐于卖白术医师的面子,都会招呼他来自家玩。
在乖巧、有礼貌、懂事、可怜等等buff的加持下,他在璃月的大街上混得很好,每次在街上跑一趟,口袋都会被各家的叔叔婶婶们塞满吃的。
由于怕被白术说教,这些零食往往会进了七七和长生的肚子。
还是到近些年,孩子的心性彻底从这具身体中消散,云苓才回过头来反思自干过多少不让人省心的事,由此更加不敢直面白术了……
一只微凉的手拨开他前额的碎发,惊得回忆中的少年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
“我就说他磕坏了脑袋吧。”盯了他好一会的长生这般说道。
“抱歉,我的头有点晕。”
云苓扶住了昏昏沉沉的脑袋,而小白蛇则慢悠悠地缩回了白术的衣领。
“笨蛋,你受伤的就是脑袋,璃月最能治病的大夫就在你面前,可别讳疾忌医啊。”
长生贱兮兮的话语显然勾起了云苓许多不美好的回忆,他故作可怜地抱住了大夫的腿,鬼嚎道:“白术先生,你看她——”
“说了多少次了笨蛋!告状是没有用的!”
被卷入争吵的白术咳了两声,幼稚鬼们识趣地闭上了嘴,只不过一绿一红两对眼珠子还在暗中较劲。
他笑着摇了摇头,起身点燃了玉香炉中的盘香。不卜庐的一砖一瓦早被各种药材腌入味了,只能用其他香料遮盖。
幽幽的冷香从炉壁的镂空中透出,云苓猛吸一口,刚觉得自己活了过来,就听白术道。
“我们的小羊长大了,心事也变多了。”
羊……
少年下意识摸向自己的额头,一个遥远的噩梦隐隐浮现。
“我都快成年啦,白术先生。”他甩甩脑袋,发出了小声的抗议,“如果长生这么喊我,我可能会把她塞进装蛇干的抽屉。”
“喂!”
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猛踹一脚,长生不满地勾起了尾巴尖。
当年明明是这个糟心孩子半夜哭着敲人房门,说自己变成了羊很害怕,不仅要求和白术一起睡,还拖家带口地抱来了玩偶。
多有趣的童年往事啊,怎么现在一提还急眼呢?
在场没人能解释她的疑惑。
见少年宣称要成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