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置身于事件中的人来说,无疑是一张铺天而来的大手。
这太残忍,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因为一句话,会让别人彻夜难眠,或者干脆走了极端。
但是姜行远例外,他像是缺失了记忆,对病痛毫无察觉,只管朝着他热爱的生活奔跑。
事实上他什么都知道,他聪明极了,别人哪怕细微的一个眼神,他都能敏锐的感知到背后的用意,所以他把自己的悲伤藏起来,把忧虑藏起来,把一切会让人担心的情绪和行为都藏起来。
我知道,他是可以感受到疼痛的,只是他从来没有说过。
周天早晨八点,我们刚刚吃完早饭,a姐在厨房正忙着收拾餐具,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一个中年男人 站在门外,穿着比较朴素,但精气神看上去很好,“你好,我叫姜有成,住在404,这是我侄子姜行远。”说着从身后拽出了小男孩。
“您好,进来坐着聊。”我客气的让叔侄两人进屋。
“谢谢,我侄子你应该已经见过了,他说你人挺好,想邀请你们今天一起出去玩。”
a姐端来水果放在茶几上,“好啊,正好我们也想带女儿一起出去散散心,来,吃水果。”a姐掰了一根香蕉递给姜行远。
“想好去哪里了没,有没有计划?”我笑意盈盈的看着小男孩问道。
“去爬山怎么样,然后露营,吃烧烤。”姜行远认真地看着我,像是在征求我的意见。
“这个主意好,亲近大自然,正好妹妹也想去爬山呢。”a姐表示赞同,念儿高兴的手舞足蹈,“去爬山喽。”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你们先收拾一下,我们九点准时出发。”姜有成说着起身,握了手回屋了。
我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留意过天空了,湛蓝、辽阔,像被洗过一样干净。姜有成坐在炉子前烤着肉,火从肉串的夹缝中升腾而起,又在弥漫的浓烟中散去,姜行远抱着吉他,唱朴树的《清白之年》,念儿坐在他的身旁,沉醉在歌声里,呆呆地望着天空。
把你的故事对我讲
就让我笑出泪光
是不是生活太艰难
还是活色生香
我们都遍体鳞伤
也慢慢坏了心肠
我知道那绝不仅仅只是一首歌,几句歌词,那是一个少年的悲伤,他其实很难过,就好像明天他就会死去一样。
他还太小,不应该理解这些歌词里的情感的。
我也很难过,如果我再愚昧一点,或者没心没肺,我便看不到他难过。我在心里想,他和我有些机缘,如果他能够分到我的一些好运,不说长命百岁,最起码也该是个安享天年。
“这孩子心事其实挺重的,你别看他整天笑嘻嘻的,其实都是装出来给我们看的。”姜有成递给我一把烤肉。
“嗯,我看得出来,他过分懂事了,不是他这个年龄的孩子该有的样子。”
“我也看得出来,这孩子其实挺喜欢你的,希望你不要嫌他烦。”他脸上闪过一丝不好意思。
“怎么会呢,我也蛮喜欢这小子的。”
“我们这些粗人不怎么会和孩子沟通,我还稍微好一点,他爸就更不会了,完全是两个世界里的人,平常都是各说各地。你们是知识分子,孩子喜欢和你们玩,最起码能聊到一块儿去。”他一边说一边烤肉,好像也并不影响。
“孩子他爸是做什么的?”
“跑长途的,给人送货什么的,一出去就是一个月,有时候得几个月,现在这个社会,钱难挣啊。而且孩子这个情况,没有钱他就难过了。”
“说起来了,怎么没见他妈妈过来。”我忽然意识到,按常理孩子生病了父母之中不可能没有一个人来亲自照顾的。
“嗐!离婚了,那女人心狠,远儿三岁的时候就跟着人跑了,完了就再没有回来过,她根本不想要这个儿子,就更别说管了。”
我说不出话来,你看,三两句寒暄就是一地鸡毛,把一个孩子支离破碎的童年刻画的淋漓尽致。
人一定想忘记一些东西,也一定忘不了一些东西,越执意越深刻。
我明白,姜行远什么都记得,只是他假装不记得。他像一个大人,甚至像一个年迈的老人,笑意盈盈,却无比落寞。
小玉的父母离婚了,姜行远的父母离婚了。一个毫无正行的父亲,沉迷于酒色和赌博,因一个女孩的出生转身离去;一个不满现状的母亲,对物质和欲望的渴求,宁可千万人唾骂也要义无反顾的奔赴,留一个满面灰尘老实巴交的男人独自抚养孩子。
我开始有些不明白婚姻的意义到底是什么了,在为人父母的时候,难道体会不到一点点快乐?
我不是他们,我无法理解。我不想成为他们,也害怕成为他们。
“既然不想当编剧,你还有什么其他的理想么?除了歌手!”
“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