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并没有发动第二次冲锋。
西侧的三好军在受到突袭,侍大将阵亡之后士气崩溃,各自逃散四去,河田长亲、平手秀益、织田长益立即跨过河岸,转而向中路席卷而来。
接着平手汎秀就看到,正前方的敌方军阵安静了一会儿之后,果断向后撤退,坚决不给包抄绕后的机会。
筱原长房应该是早就做好了后续安排,不同的备队是分了先后批次逐一离去的,整个过程有条不紊,各色旗帜在行进中稍有杂乱,不过整体还是阵型分明,未有互相冲撞踩踏的慌乱事件发生。
平手军右翼部队掩杀过来至少需要两三刻钟的功夫,而中路本阵士卒显然不可能携带者偏厢车和开花炮这样的重武器渡河。
何况对面三好军是以铁炮兵压阵,拆毁浮桥之后,才从容退去的。
见此败而不乱的形状,平手汎秀心中有些警惕,特意命人通知右翼不可追杀过深。
情报传到东侧战线又晚了一些,故而那边的敌军多坚持了小半个时辰才撤。此时继杂贺党伤亡过重退出战线后,根来众也在承受了一定损失之后士气衰退。担任军目付的堀尾吉晴带着主动请战的汤川、太田两家千余部队过河冲杀了一阵,取得一二百首级,因势单力薄不敢深追,只能静待后续友军前来汇合。
最终在未时三刻左右,平手汎秀本阵渡过今切川,安置下来清点人数战果,左右两翼亦都逐渐靠拢过来。
平手秀益、小西行长等人取得主将应允之后,带着骑兵仍不死心地跟了一阵,都没什么太大收获,一个时辰之后一道回列。
敌方仍保有一定的实力和戒备心,除非主将下令全军展开追击,否则仅凭少数悍勇敢战之士,恐怕是难有什么成果的。
但平手汎秀明显没有这个意思。
“我军取敌首共九百余级,追敌至溃散者难以计数,据各方观察,筱原长房约有三千人完好无损撤回去,还有四到五千人败而未乱,仍有一战之力。”这是木下秀长花了两个时辰总结出来的结论。
“以数字计,估算得敌方溃兵当有五千余。”小西行长进一步补充说:“禀报主公!属下刚才顺路询问了一下附近的村民,按旧例来说,三好家是十分擅长将乡间溃兵重新动员起来的,如若无旁骛耽搁,恐怕只需六七日就能将那五千人再次征召起来。所以属下认为,我们不应该给对方留下这个机会。”
小西这家伙一贯是这个大胆请战的画风,并不奇怪。
只是没想到素来不在大略方针上发言的庆次也应和到:“我觉得小西殿说得很有道理,叔父您不是讲过‘此战意在立威’吗?如今虽然小胜,却恐怕还不足以立威吧?不如追上去再打一场……”
平手汎秀闻言有些讶然,循声看去,却正好瞧见角落里老实端坐不言不语态度恭谨的长宗我部元亲,于是心下了然。
这就是“主客”之争啊。
让他们遭受一点挫折也好,免得成了骄兵悍将了。
一念至此,平手汎秀先不理会这两个自尊心受到伤害的孩子,反而继续向木下秀长追问到:“我军讨取九百余敌,可有什么值得一提的名字吗?”
“这……”木下秀长稍一犹豫,但被主将盯着也不糊弄过去,只得据实以告,“土佐守护长宗我部宫内殿,以声东击西之策,讨取三好家所任命的东赞岐代官,今日的左翼侍大将安富盛定,当居首位。另外……”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来。
原因是平手汎秀佯装刚刚得知此消息,做出惊讶神色,疾步径直来到长宗我部元亲身前,伸手紧紧握住其双臂,叹到:“今日可是多亏了宫内殿襄助啊!否则可能就败于乱臣贼子之手了!”
“不敢,不敢!”姬若子稍一使劲,见挣脱不开,也不敢太用力反抗,半推半就地就被拉到显眼处了。感受到众人的眼神,连忙半跪于地,义正言辞地回应到:“此战全靠平手刑部运筹帷幄庙算无遗,还有各位同仁不畏生死奋勇作战,我只不过适逢其会捡了个便宜而已……其实那时令侄秀益殿已经强渡今切川,领兵杀到阵前,吸引那安富氏将所有亲兵集中起来阻挡,我才从后方侥幸得手……”
“嗯……”平手汎秀对此不置可否,反而环视一圈说:“看看,宫内殿真是虚怀若谷,拼命作战立下首功却如此推让,真乃武士楷模啊!”
“您说的是!”率先回应的居然是庆次,他深呼吸了一下,便又恢复到玩世不恭笑谑自如的状态,“既然是楷模咱们就该好好学一学,争取将来都当上一国守护之类的!”
看来这孩子虽有点不悦但并未把情绪推到友军身上,气量还是不错的。
“嘿嘿,惭愧惭愧,什么一国守护,都是刑部大人提拔的。”长宗我部元亲露出谄媚的表情,向庆次友好地鞠了一躬,“希望日后继续一道作战,回报刑部大人深恩!”
这么一冲淡,暂时没人好意思聊继续追击作战的话题了。
平手汎秀刚刚暗中听了一些机密回报,知晓了敌方的最新变化,方才做出定计,不加追击,以免给三好家过多的压力。
小西行长依旧是连连摇头一脸惋惜的表情,对自己首次担任军目付的战绩表示遗憾。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