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晚,陆容来了,给外祖父母上了香,她良久凝视两个牌位,还有那未曾谋面的舅父舅母牌位。
她心中一直恨着外祖父一家,觉得他们绝情寡义,而如今,心中那些恨意已经荡然无存。
她找到陆萋,跟她说明来意。
“你姐夫因为曾经在老侯爷麾下待过,如今被停了职,我想着,京城是个风云多变的地方,不如回青云县,过安生日子,但留你一人在这我不放心,你同我一起回去吧。”
陆萋有些神色恍惚,陆容叫了她半天,才回过神来。
陈嬷嬷说:“大小姐,三小姐怕是被吓着了,自上次搜府之后,就总是失魂落魄的。她真是命苦,三岁被抄家,现在又被抄一次,好在没有牵连到我们。”
“小七,你愿意跟我回青云县吗?我一定替你寻一个好夫婿,以后就在我身边,我们姐妹两个也好互相照顾。”陆容再问。
陆萋纠结了,她看向陈嬷嬷。
陈嬷嬷说:“大小姐,我知道你是为三小姐好,可是三小姐也大了,要嫁人,她一直……你也知道,若是跟你回了青云县,怕是再也没有希望了。”
陆容脸色沉了沉,“小七,你不要做无谓的等待了,虽然我与魏玄接触的不多,但我知道看得出来,他认定了人,就不会再变。”
陆萋捏着衣角,低头辩驳:“不会的,我和表哥朝夕相处,如今这府里只剩下我跟他了,我不能弃他而去。”
陆容说:“怎么叫弃他而去呢?他是有家的人,他回他的建平伯府,你又能去哪里?难不成你要跟着他回去吗?”
陆萋低着头不说话。
陈嬷嬷说:“大小姐,眼下我看只能如此,表少爷心地善良,绝对不会抛下三小姐不管的,你放心吧。”
陆容正色问陆萋:“你果然要如此?”
半晌,陆萋点点头。
“好,你大了,我也不能强求你,只愿你不会后悔。”她转身离开,走了两步,还是心软了,回头说:
“小七,若是日后有了什么难处,你尽管来找姐姐,姐姐这永远是你的家。”
陆萋眼里涌出泪水,奔上去抱住了陆容,“大姐,我舍不得你。”
“我也舍不得你,但我们志向不同。你在这里要照顾好自己,姐姐虽然能力有限,但会尽全力支持你的。”
陆萋伏在陆容怀里痛哭了一场。
第二日,陈嬷嬷来找魏玄,跟他说了陆容要回去的事情。
“大小姐因为夫婿的原因要走,三小姐也不好跟着,毕竟都大了,哪有跟着姐夫回家的道理?”
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想留下来。
魏玄仍然跪在灵前,“嬷嬷不必担忧,外祖母走之前说过,让我照顾好陆萋,我将外祖父母下葬后,就回建平伯府,到时表妹同我一起回去。”
陈嬷嬷那个欢喜,“那真是太感谢表少爷了,我们姑娘命苦,以后有表少爷护着,大小姐也能放心了。”
寒冬天气,魏玄一个人抱着牌位,送老侯爷夫妇两个入土。
街上的百姓,有的围观几眼快速离开,有的沿路跟着,嘴里不住地谩骂,甚至还有人朝棺木扔东西。
“大奸臣,贪心不足,真是活该!”
“枉我们老百姓敬仰你,原来背地里是这样的货色!”
南山心中暗骂,这群愚民,当初侯爷就不该守住边郡,让北蛮的铁骑踏过来,给这些人全都踏成肉泥。
他实在忍不住了,问:“少爷,要不要我叫一群人给这些打一顿?”
魏玄怀抱灵牌,目视前方,全然无视周围的诋毁奚落。
“不用管他们。”他说。
天空飘落雪花,棺木上落了一片白,空气中都是新雪的味道。
送葬的队伍慢慢走在城外的小道上,北风吹来干黄的草叶,就像是下了漫天的黄纸。
有人忧愁,也有人欢喜。与此同时,武安将军府中,正办着宴席,人们围着袁小将军觥筹交错,称赞溢美之词不绝于耳。
“小将军真是人中龙凤,战神在世,若不是你这一趟北上,我们还不知道边郡侯已经有了反心呢。”
有人跟着附和,“这边郡侯一家隐藏得可真够深的,真是令人后怕。”
袁鹏哈哈一笑,“眼下反贼已经伏诛,诸位可以安享盛世了。”
“只是,虞家的二公子虞年,似乎还没有找到?”一片称贺之词中,有人提出了这个问题。
袁鹏脸上的笑意减了不少,“虞年那个余孽,恐怕早已横尸野地,被狼给吃了。”
“没错,那个虞年,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其实没什么功绩,哪像袁小将军这样的,立下了丰功伟绩,还如此平易近人。”
“不知袁老将军什么时候回京?”
袁鹏说:“我爹安排好边郡那边的事务,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