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四军的军部,肯定不止一部电台,就算没有作战任务,电台也会经常收发报。
一旦经常收发报,就会产生大量的电波讯号。
而电台方位侦测车,就是用来侦测电波讯号的。
日伪军早就知道,新四军的军部就设在盐城,只要把电台方位侦测车弄到盐城附近,不就知道了军部的方位么?
否则,就算电台方位侦测车再厉害,也不可能隔着几百公里,侦测到军部的电台。
日军一直以消灭新四军军部为最终目标,只要有机会,一定会全力以赴。
此时的谢轩,内心万分焦急,这是紧急军事情报,早一分钟传到军部,我军就能早一分钟做好防备。
在战场上,有的时候,一分钟就能决定一场战役的胜负。
然而,李君世就在这里,他一时之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离开。
总不能李君世在祥符寺巷特工部苏州站,他就跑到石家饭店与方林联络吧?
怎么办?怎么办?
谢轩跟在李君世身边,心却到了石家饭店,到了申浦,到了盐城。
军统直属苏州站,总共12人,昨晚常书荣、王福森等人被捕后,很快招供,说出了其他人的住处。
宪兵队按图索骥,很快就把其余8人抓获。
军统直属苏州站站长姜兴,在苏州开了一家五金店作为掩护,其他几人,都隐蔽在五金店内。
一旦他们出了点什么事,五金店也能提供“铺保”。
但这也有弊端,一旦有人出事并招供,整个苏州站就完蛋了。
姜兴三十岁左右,穿着棉长袍,还戴着一副眼镜。
他手指修长,面容清瘦,坐在那里低着头一言不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君世走到姜兴面前,苦口婆心地劝道:“姜先生,我是李君世,既然来了,就不要沮丧,生活还是要继续的,这边也有你很多兄弟和同志,大家一起干就是。汪先生的和平运动,也是为了建设好国家,事实证明,山城的路是行不通的,日本的强大,是我们想象不到的,连英美都被他们打得没还手之力,你们怎么可能赢呢?”
姜兴看了李君世一眼,目光中带着鄙夷不屑,坚定地说:“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可以死,但绝不当汉奸!”
李君世语重心长地说:“你是燕大毕业的,书读得比我多,难道不知道蝼蚁尚且贪生么?你死了,对国家有什么益处?”
姜兴淡淡地说:“如果我的死能让人警醒,死又何妨?”
谢轩在他的目光中,看到了那种生死之间的决然。
姜兴是真的不怕死,也愿意从容就义,这在军统特务中,很是难得。
听到姜兴说得如此坚决,李君世也没再说。
但他也对姜兴动刑,反而叮嘱石森林,要优待姜兴。
信仰坚定的人,哪怕成为阶下囚,也能赢得别人的尊重。
李君世毫无信仰,为了利益,为了前程,可以毫不犹豫抛弃国家和民族,姜兴的坚定,令他既敬佩又害怕。
如果山城像姜兴这样的人一多,抗战还真有可能胜利啊。
离开的时候,谢轩问:“省长,要怎么处理姜兴等人?”
李君世叹息着说:“先关着吧,希望他能转变态度,如果姜兴能为我所用,将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啊。”
谢轩说道:“此人目光短浅,对山城愚忠,怕是转变不过来。”
李君世问:“那你说怎么办?”
谢轩微笑着说:“对付这种人,省长办法比我多,比如当年的林天旺。原本也是坚决不归顺,最后不还是被省长收服了么。”
林天旺刚被捕时,李君世也是苦口婆心的劝了好几天,结果林天旺软硬不吃。
李君世欣赏林天旺的才华,顶着压力把他放了。
结果,军统反而认定林天旺叛变了。
戴立随即下达了除掉林天旺的命令,被林天旺知晓后,一怒之后,真的投靠了特工部。
随着林天旺的叛变,申浦站几乎瘫痪,而青岛站也因为大多是他的下属,一部分叛变,大部分被捕。
谢轩审过很多人,会不会叛变投敌,真的可以从眼神里看出来。
如果眼神中带着恐惧和慌乱,这种人早晚会投敌。
姜兴目光坚定,把生死看得很淡,既然有机会,他愿意暗中助一臂之力。
李君世点了点头:“嗯,不管姜兴会不会归顺,放他回去,也是一份人情。但现在还不行,得等冈村那边办成之后。”
谢轩奉承道:“人情似水分高下,这方面,我还得多向省长学习。放走姜兴,他归顺了,麾下就多了一员大将。要是回了山城,以后再见面,也是一份人情。”
李君世突然说:“谢轩,车里就我们两人,说点心里话吧。你觉得,日本最终能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