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惊弓之鸟的宋蓉蓉放到地上。
“彧,彧哥哥,”宋蓉蓉眼泪刷地流出来,这让夜明很是佩服,“王姬要杀我。”
“蓉蓉莫怕,没事了。”他温言劝慰。
夜明看得牙酸,转身就走,想了想又回过身:“璟彧,你我有婚约在身,还是御赐,你这样大庭广众抱着别的女子,不妥吧?”
“在下救人心切,王姬莫要误会。”
“误会?真的只是误会吗?你们二人相识多年,公子初来新赫又住在宋大宰家,难道,就没有点私情?”
“你胡说!我跟彧哥哥清清白白!”蓉蓉一张粉脸涨的通红。
“哥哥?”夜明回走几步,迫得她警惕地往璟彧身后又缩了缩,“璟彧师承你祖公,按辈分算来你不该叫一声叔叔吗?”
“彧哥哥未正式拜于我祖公门下,不算祖公的弟子!”蓉蓉辩解,倒没了先前的气势。
“哦?”夜明眼底闪过一丝狡黠,“若璟彧未拜师就住进大宰府,与府里未出阁的丫头相处一室,这等破坏礼教,”见太常寺的大祝已携人到了身后,“有什么资格做这春祭的主祭啊?!”
太常寺大祝掌管祭祀,此刻请了王诏匆匆赶来:“王姬息怒,王姬息怒啊。”他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头,这一路被提溜着跑来早已上气不接下气。众人见他手里举着的诏令,纷纷跪下听宣。
“应天顺时,受兹明命,”宣诏的声音断断续续,“大宰宋鼎之孙女宋蓉蓉,淑逸闲华,芳兰竟体,心虔志诚,暂代太常寺少祝一职,即日上任。”
夜明未等蓉蓉接旨,起身夺过诏书,仔细看过,父王为了全宋大宰的面子竟给了宋蓉蓉一个少祝的官职?将诏书丢还给大祝,气得来回踱步。
宋蓉蓉也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她这是在做梦吗?太常寺少祝一职多年空缺,当年的夜心王姬也曾求得皇上首肯却未果,如今自己竟成了少祝,这可是连王姬见了都要行礼的神职啊。
“宋蓉蓉,不对,宋少祝,恭喜啊。”夜明冷冷开口。
“你,你,你别离我这么近。”宋蓉蓉仍紧紧抓着璟彧的胳膊。
夜明扣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捏,蓉蓉吃痛尖叫一声松开手:“离我的男人远点,别坏了你侍奉神明,心虔志诚的心思。”说完,瞪一眼璟彧,转身出了春官府,璟彧朝众人一礼,跟着她也出了府。
马车里,夜明看着眼前的璟彧,恨恨地咬牙。璟彧不说话,自顾自翻书。
“太常寺的人是你找来的?”
“是,”璟彧眼底清亮,毫不避讳,“我还替大祝请了诏书。”
“你!”夜明抬手要打,眼角瞥见他身侧的长条锦盒,紧握的拳头悬在空中,警惕地问,“那是什么?”
璟彧顺着她眼神看去,唇角轻扬,伸手抚摸那锦盒光滑的表面,轻声道:“天子御赐。”
“打开!”
璟彧挪开手,继续看书,不理她。
夜明哪里等得,上前翻开锦盒的盖子,竟是一把手腕粗细的金锏,手柄上镶嵌七颗宝石,耀眼夺目。
“斥王金锏?”夜明不可置信地看向璟彧,而璟彧也直直盯着她,“父王竟赐你这个来对付我?”
“王姬言重了,王上言明,斥王金锏只在王姬去学宫进学时鞭策王姬之用,待王姬通过春考,即刻收回。”
斥王金锏,上打国君,下杀群臣,虽然到了今日已成为一个象征,拿它打杀个贩夫走卒也照样偿命,更别说打杀朝臣了。然,祖宗传下来的东西不能废,斥王金锏成了王室家法,上到太子,下至内廷杂役,无不熟悉惧怕。即便是夜明这个被王君宠惯了的王姬,见到它还是要惊上一惊的。
夜明纳闷,这璟彧是使了什么迷魂汤,让父王如今对他这般器重。她起身要走,却被一道黄光截住。那金锏手腕的粗细,是实打实的黄铜所制,几十斤的重量如今竟被璟彧单手提起。
“璟公子深藏不露啊。”夜明重新坐下,眯着眼审视这个病秧子,白海龙骨,玄铁重剑,若梦中之人指的的他,他就必须死。
“彼此彼此。”璟彧将金锏立于二人之间,也开始打量起她,传闻夜明王姬自小泼皮无赖,五岁走失,七岁独自回到王宫,不跟着礼教宫妇学习礼仪,三天两头跑出去结交江湖朋友,又嫌宫里规矩多,干脆要了宅子搬出来住,如此离经叛道,倒也是新赫城里的一段传奇。
“主子,到了。”驱车的小厮段鸣将车稳好,恭敬道。
“明日卯时,我来接王姬去学宫。”
“还等明日做什么,不如来我府上,”夜明身子前倾,靠近他的脸,想从眼睛里看清他在想什么,“公子身上藏着这么多秘密,本宫真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剥开来瞧瞧。”
璟彧望穿她清亮的眸子,像猎人紧盯住一只躲在暗处的小兽,是危险的,同时又是诱人的:“不急,往后的日子还长,在下等着王姬将我一丝一丝剥开看够。”
夜明迅速收回身子,留下一句不要脸,掀开帘子跳下马车。
“主子,王姬乱了咱们的计划,要不要,杀了?”段鸣见夜明走远,低声问。
璟彧不语,身边似乎还萦绕着夜明身上的香气。